周辉恶从胆边生,摆摆手,指向身后的人:“不是我们,是他!”
老头抬头瞟瞟后面杵着的人,又回来看看眼前坐着的。两个后生一坐一站,一个朴实一个英气,一个咋咋乎乎一个事不关己,不知道该问谁好。只好问面前坐着的人:“不是你摇的签吗?这签好啊,你怎么不算?”
周辉瞎扯道:“我替他摇的,当然是替他算。”
老头有点迷糊了,摇签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什么样的人摇到什么样的签,都是冥冥中的安排,他还第一次见替别人摇签的,这算出来的卦可不好说了。最后,老头一拍自己的光头:“行吧。那就算你们俩的。”
周辉:“……”
老头拿出本书,对照周辉拿来的签号翻阅,然后指着上面两行字笑眯眯地说:“您这得的是第89签,姻缘签的话,签文是‘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这写签文的人还真是够懒的,随意拿了一句诗就写进簿子里充当签文了。周辉探头过去,瞄了一眼签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是什么意思?”
老头拿着书摇头晃脑:“海上月,原是天上月;眼前人,只做心上人。看似触手可及,实际再费心思也枉然,奈何世人皆逃不过世俗二字。”
周辉:“……”
高远夏:“……”
这人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跟没说一样。
周辉点点签面下方刻着的“上上签”,问道:“大爷,我这不是上上签吗?这说的什么枉然什么逃不过,这听起来就不像好词儿呀?”
老头喝了口茶,匝了一下嘴:“我刚不是说了嘛,你这签是两人的。尔之上签,彼之下签;彼之上签,尔之下签。这算出来的卦可不好说了。”
高远夏付了钱,拉着周辉走了。
他们还要趁天黑前,到寺庙的尽头那处求些保平安的东西。
那里是间很小的屋子,正上方供着一尊佛,墙壁四周挂了些黄色的符咒。
角落有个中年和尚在点香,长得慈眉善目,面带笑容,见有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他们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笑道:“我看天快黑了,以为不会有人再来,正打算点香呢。”
周辉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说:“大师父,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出来的晚,参拜各路神仙又花了好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才来。不知道还能不能……”
和尚还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慈祥样,边走出来边说:“难得你们长途跋涉来上香,来者即是有缘人,不谈什么时间对不对的。请进来。”
今天的目的就是求个平安,好不容易赶上了,周辉赶紧踏进门。他刚走了几步,发现高远夏没有跟进来,连忙回头去拉他,但是高远夏只是站在原地盯着屋子里的和尚,寸步不移。他忍不住催促道:“你怎么不进来?”
高远夏将视线从和尚身上移回周辉脸上,说:“我没必要进去。”
这人就这副德行,周辉也没打算勉强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和尚也看了一眼门口的人,脑袋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便把周辉迎进了门。两人坐下后,和尚问:“施主最近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周辉先是一愣,以为对方能凭一眼看出自己的遭遇,但细想来这儿的人哪个不是有烦恼的。反应过来后,说:“大师,我这段日子的经历,说出来也许您不会相信。”
和尚笑着摆摆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和尚虽然大半辈子呆在这庙里修行,没有像其他师兄弟那样游历四方,但是千奇百怪的事,倒是知道的。年轻人,但说无妨。”
周辉道:“大师,我这几个月来,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不放,身边的人都因为我死了。您有什么办法让我能摆脱这东西吗?”
门口传来几声扣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敲打什么。和尚也听到了,但是没有理会,只是眼神飘忽,欲言又止,捻着绕在手上的佛珠,缓缓道:“人死后,执念不解,无法进入轮回,当然会缠着人不放。解决的法子有三:一是符物护身;二是颂经感化;三是解开对方的执念,让他进入轮回。”
周辉听到这几个法子就知道自己没救了,宋寒的执念很可能是带他一起下地狱,永生永世缠着他。这执念,除了他牺牲自己的命,不然怎么能解?他抱着一丝希望,小心问道:“这样啊?那大师,听说和尚都有超度亡魂的本事,不知大师……”说完他一脸膜拜地盯着对方。
和尚望了眼门口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回头摆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祖眼里众生皆平等,和尚何来生杀大权。”
周辉像个被扎爆了的皮球,一下软了。
和尚接着说:“看样子对方执念深重,我这儿有些在佛前供奉了许久的符咒,施主不妨拿去,可做防身用。你留下对方的物件和生辰,我定尽绵薄之力诵经感化他。”
周辉当然不会有宋寒的物件和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再说诵经念佛感化一个作恶的灵魂,这听起来就是个安慰,起不了什么实质作用。他拿了些符,谢过老和尚,起身离开了。
周辉有点心疼今天花的钱了,符咒他屋子里贴的到处都是,也不知这个是不是厉害些。今天来还是抱了些希望的,结果遇到的人说话都含含糊糊,不痛不痒的,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走出门,看见高远夏倚靠着屋前的一棵桃树。
那棵桃树枝繁叶茂,躯干足有两人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