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呢你早些年跟我说你不想当皇帝,我也就没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这会儿瞧见你这个样子,实在叫我这做娘的心里……你这孽障,可是非要气死我不成吗?”她哭出声来,眼泪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这个小时候要她抱着护着的小不点儿已经变成了个成年男人,不知不觉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她小声地说话,像哀求似的,她说:“止儿,娘也不求你光宗耀祖,咱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你娶个王妃吧,娶个王妃回封地,咱们一家好好儿地过日子,行吗?”
桑止肩膀僵了僵,他抬手在何太妃背上拍了拍,这个女人已经老了,他垂下眼就能看见她鬓间长出的白发,眼角眉梢虽还有些年轻时的风韵,但皱纹已是遮不住掩不了,他垂了眼睛,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终于哽着嗓子说:“好,等我的手好了,咱们就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桑止已经小半个月没来了。
说起来这是件好事儿,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桑广的办事效率提高了很多,平时要批到晚饭后的折子现在半下午的时候就能批完了,可是剩下的那段时间里心里又有些空虚,有说不出的焦躁感。
大概是天气太干燥了吧,桑广这样想着。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稀里哗啦地浇下来,打得树上的合欢花落了一地,白瞎了这么好的颜色,走过的小宫女心疼得直皱眉,正要扫出去,突然瞥见前面有个人走了过来,撑着一把伞,雨大风狂,那伞骨几乎要被折断似的飘摇着,她眯着眼瞧了瞧,本以为他是穿了件深色的衣裳,走进了才发现是从头湿到了脚,水里捞出来似的,那人头发被风吹得散乱,走到跟前她才看清这是谁,忙躬身行礼:“王爷……”
桑止冲她略抬了抬手,声音里带着疲惫:“皇上在里面?”
宫女忙低头应道:“皇上在里面,只是今儿天冷,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桑止把伞合拢递给她:“我去瞧瞧。”
桑止平日里来得勤,皇上虽没很欢迎也并不很厌恶,一时间两边的宫女也不知道该不该拦他,偏偏最能管事儿拿主意的王公公碰巧又去卫大人那里不知办什么去了,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桑止已经推开了门踩着一路水走了进去。
屋子里拢上的是上好的青桂香,也不很浓,似有若无的,用来安神。
桑止拨开内室的珠帘,轻轻走过去,在床前站定,伸手把那细纱撩起挂在边上的玉勾上,侧头看向床上的人。
桑广穿着件水青色的中衣,衣领滚着一圈鸭卵青的边儿,他平躺着,两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看起来实在是个安静肃雅的美人儿。
桑止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他凑近了看桑广,近得甚至能感受到桑广的鼻息,一下一下,带着热气,甚至带着点奶甜味儿,他看他的眉眼,看他的嘴唇,甚至看得清他面皮上那层非常细小的绒毛。
桑止伸出手,几乎就要触上这位沉睡中皇帝的脸的时候,他的脖子被猛然扼住,桑广猛地睁开眼睛,满满的尽是戾气,他皱眉看着桑止,似乎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桑止愣了一下,也没挣脱,桎梏在脖子上那只手很温暖,带着像是被施舍的熨帖感,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皇上,明儿一早,臣就要走了,临行前来看看你。”他嗓子里又苦又涩,几乎说不出话。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可以不在乎老皇帝不重视他,甚至可以不在乎所有人怎么看他,但他不能不在乎眼前这个人,可是这个人一个眼神就将他完全否定了。
他自嘲地笑笑,算了,得不到的,就得不到吧……当断则断,还能留个好印象,免得叫人厌恶。
桑广还有点没清醒过来,皱着眉看他:“走什么?往哪走?”
“去臣的封地啊,皇上给封了这么久了,总呆在宫里像什么样子?”
又是这种感觉,莫名地就焦躁起来了。桑广无意识地在他脖颈上蹭了蹭手指:“去那做什么,不许去。”他清醒了一些,坐起身来:“你的手好了?”
桑广心里一颤,像从绝望里长出的一棵草,明知活不下也硬要开出朵花来。
再试一次吧,再试一次,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桑止咬了咬牙,两手扳住桑广的脸就亲了上去。
桑止浑身都湿透了,体温又低,嘴唇也是冰凉的,哆哆嗦嗦地贴上去,连啃带咬,泄愤似的。
桑广被他亲得有点懵,恍惚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手往嘴上一摸,指尖上都是血:“蠢货!”他骂道:“你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桑止翻身上床,跨坐在他身上,抬手解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反正头也开了,离弦的箭没有回头的道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从上往下俯视着桑广,压低嗓音说:“桑广,老子喜欢你,就想跟你干这事儿。”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要么这会儿就掐死我,叫我死个痛快,要么就闭嘴,叫我把这事儿做完。”
桑广懵了,他从不知道还有人能把表白说得跟寻仇似的。
番外之皇上的烦恼(下)
桑止说得凶狠,手指却抖个不停,他得心跳得飞快,几乎不敢抬眼看桑广,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他紧张地手指几乎都搅在一起,努力了半天依旧没能解开衣襟上的扣子。
桑广在他身下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桑止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下来,手心出了好多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