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敬杵在玄关处,不着痕迹地放松了身体,他慢慢从门扇的阴影中走出来打了个招呼:“小夏。”徐子敬绕过女孩关上房门,扭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叶夏。
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开门的动作险些被人条件反射地袭击的女孩狠狠盯了徐子敬一眼,道:“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徐子敬摸了摸鼻子,摆了个“请自便”的手势,自己走回到沙发重新捧起看到一半的书。
叶夏沉默地走进房间。她知道哥哥在这里有一处单位分给的单身公寓,却没怎么来过。叶昔工作太忙,很少回这里休息,她也不愿来打扰。反正哥哥总是要回家的。女孩环视着叶昔的房间,眼圈有些发红。她的哥哥在这里生活过,没有太多的痕迹,却正是他的风格。
徐子敬眼睛盯着书,一只手从小破茶几底下摸出一盒纸抽扔上桌子。
叶夏抽了抽鼻子。
女孩走向书架,她看着那张自己和兄长的合影,目光流连片刻,终于转开。
她重重跺着脚步走向沙发,坐下来抽出两张纸巾。
“你不问我?”叶夏问。
徐子敬从书本上方抬起眼来:“问什么?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叶夏没理会他,径自说道:“我妈还不知道他的事儿,前些天和我说起来,在医院实习的事儿也没告诉我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徐子敬放下书。他忽然道:“我在部队的时候有个规矩,”他看着女孩的侧影:“有时候要写遗书,遗书都是留给战友转达家里,写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就说,来转交遗书的人,从今天他就是你们的儿子。”
男人微笑了一下,“知道为什么?我的战友和我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他们知道什么样的事实能让父母有那么一点点安慰。”
叶夏打断他:“哪怕那‘事实’是挑选过的?”女孩的目光瞬间锋利:“有些事情我们‘没必要’知道,是吗?”
徐子敬看着她,停顿了两秒后道:“是。”
叶夏猛地扭脸盯着男人,她的语气拔高了一些,带着嘲讽:“知道我们爱的人经历了什么,我们没有这个权利是么?这算得上是什么安慰?!不过是你们自欺欺人!”
徐子敬弯了弯唇角。他道:“小夏,你有这个权利,你有。”他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叶夏的肩膀上,感觉着那女孩瞬间的僵硬,却并没有将他的手甩开。
“叶昔同样爱你,小夏。而他希望你快乐。”男人轻轻呼出口气,“不管你认为这是不是安慰。”
叶夏的肩膀在男人的手掌下颤抖着,她咬紧了嘴唇。“如果他爱我,爱这个家,他为什么、为什么……”女孩闭起眼睛,她似乎在找着更具攻击性的词语,又似乎已经无法强迫自己吐出多一个字来。
徐子敬的眸色深沉,他只是沉默着将女孩的肩头向自己带了带,如果全世界都没资格指责他,也只有这个姑娘可以。她有那个权利和资格。男人的手安抚地拍着叶夏的后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想着,丫头,你哥哥他用生命捍卫的东西,就是站在我们身后的人,就是你。所以才能在所不惜。而这让他对上女孩充满泪光的眼睛时才能不那么难受。
“可他不会回来了啊,不回来了……”女孩终于开始抽噎:“这,这算什么安慰,我只想要他回来啊……”她手里的纸巾被攥成了小小一团白色,手指神经质地痉挛。
徐子敬慢慢掰开叶夏的手,将纸巾扔出去。然后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小夏,小夏,我还在这儿,我还在。”
男人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点坚硬得,硌着手心的粗茧,却莫名地教人心安。
徐子敬就这么沉默地听着叶夏哭泣,在抽噎之间吐出些模糊的字眼,然后将女孩揽向怀里。叶夏有些倔强地抗拒着,但最终还是抵不过男人温和却又不容挣扎的力道,将头靠在了徐子敬的肩膀,泪水簌簌地掉下来。
有个人还在这里,这便是安慰。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叶夏在两分钟之后停止了哭泣,徐子敬肩膀上已经湿了一片,衬衫有些滑稽地贴着皮肤,他的手安慰地搭在女孩的肩头,然后被对方甩开。叶夏直起身子,手摁在男人肩膀上的时候能感觉到那种坚实和温暖。女孩红着眼眶瞪了眼徐子敬,男人只是笑了笑,他知道这意味着牟中国原谅。
手机的来电提示音响起来,是保密号码。情报部。徐子敬接起来。
“今天下午来部里一趟,关于日蚀行动期间你的行为最后讯问和审查。”宁刃的声音,命令语气。
徐子敬苦笑了一下。他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却没想到这样快。男人应了一声。
宁刃在电话里接着道:“叶处长的质询安排在你前面,还没开始,但结果已经定了。”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假设你还不知道叶昔已经出院了?”
徐子敬不由得弯起唇角。他只道:“谢谢你的消息。”
宁刃在那边哼了一声,紧接着话锋一转:“现在日蚀收尾,叶昔也该官复原职,剩下的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
徐子敬说了声“明白”,然后挂断了电话。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叶昔没事。
叶夏瞧着他,徐子敬忽然笑了一下,“小夏,帮我个忙。”
女孩倒是一愣,似乎还没适应话题的转变,她警惕地看着徐子敬:“什么?”
徐子敬从一边的抽屉里翻出一套瑞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