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这个未及弱冠年轻人,他不仅完全不认识,还完全看不出深浅,若不是在此时此地见着,估计他会直接将对方当成普通人。可现在,越看此人,他心里就越有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要不是刚刚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丁点属于活人的温度,他几乎要怀疑站在他对面是个比女鬼还要凶残的家伙。
这人怕是大有来头!
“兄弟,谢了啊,我姓钱,叫钱姚,不知小兄弟贵姓?”
冬生拿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掉手上的泥水,“李冬生。”
“不知李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钱姚就着雨水胡乱抹了把脸,本来就脏兮兮的脸,看起来更脏了。他心里却想,‘李’可不是玄门九大姓氏之一,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冬生将剩下的纸巾全部递给了钱姚,如实道:“我来找几个生魂。”
“生魂?巧了,我也是为了那几个生魂而来,只不过,李兄刚才也看到了,那女鬼可不好对付。”钱姚顿了一下,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那女鬼厉害是厉害了点,手上却没有沾过人命,刚才要不是它出手,只怕我现在不死也给摔残废了。”
从七楼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女鬼要是有心害他,他哪里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钱姚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女鬼刚才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在摸不清冬生底细之前,钱姚还是愿意替女鬼说几句好话。
事实上,如果刚才不是女鬼主动出手,救下钱姚,此刻,冬生也不会站在这里听钱姚替女鬼辩白了。
“还能走吗?”冬生问。
钱姚勉强点了点头。
“带路,我想跟它当面谈谈。”冬生面无表情道。
“哦,哦,好。”钱姚强忍住点头哈腰的冲动,一瘸一拐的朝着刚才他掉下来的那栋楼走去,“这地儿不好走,李兄当心点。”
钱姚话音刚落,荒草中蠢蠢欲动的根茎藤蔓竟然全都缩回地下去了,地上甚至出现了一条破碎的水泥路。
钱姚:……
想想自己这两天的狼狈,钱姚的心情跟哔了狗一样。
喂,区别待遇也不带这么明显吧?
事实证明,区别待遇就是这么明显——
这两天,钱姚这两天天从底楼爬到七楼,光是沿路对付这些该死的爬山虎,就累他个半死。现在呢?这些爬山虎简直比趴在李冬生肩膀上的猫还乖,还有那些偷偷摸摸蹭裤腿儿的是怎么回事?现在连爬山虎都学会讨好卖乖了吗?
钱姚觉得他快要对这个势利、现实的社会绝望了。
虽然没有了爬山虎的阻挡,但带着一身伤痛爬到七楼,钱姚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完全不顾的在同行面前维持高人的风范(?),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衣厉鬼,一**坐到地上,喘气如牛,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乖乖团在冬生肩膀上的胖喵精,瞄了厉鬼一眼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麻利的跳到了地上,“冬崽,厉鬼就交给你了,我留在这儿保护非战斗人员!”说完,一溜烟跑到钱姚身旁,老神在在的蹲坐着。
冬生没有理它,径自走到女鬼面前:“把生魂交出来。”
女鬼怨气横生,围绕在它周围的爬山虎藤蔓蠢蠢欲动,它凄厉尖叫道:“凭什么?”
它话音一落,数条儿臂粗细的爬山虎藤蔓凶狠的直扑冬生面门而去。
“小……”钱姚心字尚未出口,只见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爬山虎藤,在碰触到李冬生的瞬间,就像触电一样咻得一下缩了回去,如潮水般消退得****净净,原本被爬山虎根须遮挡住的裂缝,全都裸露出来。
厉鬼难以置信的瞪大了血红的眼珠子,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把生魂交出来。”冬生的声音又冷了两分。
厉鬼抿了抿唇,看着冬生身上薄得可怜的功德金光,好像下定了决心,拍了拍手,角落里最后一些爬山虎根须迅速缩回了墙缝里,露出一道破烂的木头门。一阵阴风刮过,木门吱吱呀呀缓缓打开,里面飘出四个半透明的虚影,赫然是吴玫玫等人。
可惜,不全。
她们同时丢失了幽精、吞贼和非毒,可是这里只有吴玫玫和陈媛的幽精,丢失的两魄不见踪影,姜龄和叶涔分只有一魂一魄,分别少了吞贼和非毒。
她们魂魄不全,俨然已经失去了记忆,不过,估摸着她们几个平时没少在寝室里偷偷八卦冬生那张校草脸,看到冬生,这些残缺不全的生魂竟然都露出花痴的神色,不用冬生做什么,它们就主动飘了过去。
女鬼:……
钱姚:……
冬生拿出几张沾有四人血迹的小纸人,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后,吴玫玫她们的魂魄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小纸人中。小纸人们像活过来似的,在冬生的手心里站了起来,然后顺着冬生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纸人们或麻利,或笨拙,将她们原本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这人的道行得有多高啊?
钱姚惊得简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别说是他,就算是他老子还活着,恐怕也很难做到如此轻描淡写吧?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一个过于清冷的声音,吓得钱姚一激灵,他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已经快跟墙壁融为一体的女鬼,被几根漆黑的锁链死死缠住,生生将其从墙壁里拽了出来。
“符,符链。”钱姚脑子里一片空白,视线落在冬生的大长腿上,心里只有一个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