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听到卓然故意放重的脚步声,受惊的小动物一般颤抖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卓然试探着又往前迈了一步,发现少女瑟瑟发抖着几乎要钻到地下去了,无奈的停了脚步,柔声道:“我们不是坏人,你受伤了,不包扎的话会引来很多大型的野兽。姑娘,你面前一尺的地方有一个包裹,里面有伤药和一些面具,天快黑了,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说完卓然潇洒的转身就走,傅知秋等到走远了之后才低声问:“干嘛要救她?别对我说你是心软了。”
卓然勾了勾唇角:“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我将我的东西给她,一是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二来她如果出了林子,肯定会吸引一些前来追杀我之人的注意,也好给我们一些喘息的机会,好好图谋一下要去哪儿避一避。”
傅知秋笑开,卓然偏头看着笑成一朵花的他:“你很开心?”
傅知秋嘿嘿了几声:“因为你说了我们。”
卓然哼了一声转过头,一边漫不经心的解释:“至于那个女孩的安危问题更是不用担心,那个包裹上有我的标记,没人会动她。”
“你不用解释,”傅知秋柔声道,“我都信你。”
卓然怀疑的挑挑眉,他记忆中傅知秋因为这个少女可是和他产生了不小的芥蒂,两个人险些再打一架,结果被追兵打消了这个念头,直到有一次自己无意中说起了金牌杀手的独特标识可以保人一命的事实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疙瘩才算解开,如今算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人在林中慢慢地走着,不时有细小的枝桠斜刺里伸出来,傅知秋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很自然的伸出手虚虚的挡在卓然眼前护住卓然,卓然身体一僵,这个动作是一年之后,他们又一次被莫名其妙的追杀,慌不择路的逃到了荆棘丛中,为了防止他的眼睛被刺伤傅知秋才养成的习惯,可是……
眼前一黑,卓然隐隐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是傅知秋,声音中透着一丝焦急。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一个细细的女声,两个人的声音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卓然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身边有人惊喜道:“公子你醒了?”
铃岚在旁边轻声道:“把你的手伸出来,我替你把把脉。”
卓然没有说话,只是沉下内息运转内力,很顺利就完成了一个大周天。他一边伸出手一边道:“多谢医仙,我的丹田已经恢复如常了,周身破碎的经脉也已经大致修复完好。”
“那你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铃岚保险起见还是多问了一句,静怜在床边带着哭腔补充:“公子你昏过去了整整十天,头发也都……全白了,公子你不知道,你把怜儿都吓坏了,公子真的都好了吗?”
床上坐着的银发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勾起唇角,初冬的阳光苍白无力的照射在更为苍白的人身上,他伸出手感受着手背上微薄的温度,慢慢开口:“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不对的话,那么我应当是瞎了吧。”
静怜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哆嗦着直起身子看向卓然的瞳孔,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漆黑如夜,却无半分神采。
铃岚也是一愣,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果然见他的目光没有半点波动,她收回手冷冷淡淡地开口:“至少命还留着,卓公子,你若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你的侍女,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铃岚的脚步声匆匆远去,静怜收回目光看向卓然,刚要开口被卓然笑着打断:“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是没关系,只要内力还在,就不一定是个废人。倒是静怜你啊,骗的我好苦,怎么就没告诉我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子呢?”
静怜扯了扯唇角,勉强笑起来:“公子的大恩大德,静怜无以为报,更无颜面日日挂在嘴边,好在静怜还不算是恩将图报的小人……”
卓然笑着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头,静怜咬咬牙还是闭上了嘴,卓然转头对着一个方向笑道:“好你个方戟,是不是把我的身份告诉医仙了?你这家伙可是把我给害苦了!”
方戟嘿嘿笑,怪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抓抓头:“这不能怪我,医仙太聪明了,我不过是露了一个马脚,她就顺藤把你摸出来了,对了,你的伤怎么样?都好了吗?”
卓然点点头,微微偏了头,问方戟:“你说我这个模样是不是挺怪的?”
方戟嗐了一声:“不就是头发白了嘛,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计较这种问题了?”
俩个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方戟说自己还有事情便匆匆离开,静怜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忍不住在旁边开口:“公子,他不是好人……”
卓然摆摆手:“我知道。”
静怜惊愕地睁大眼睛,卓然靠在墙上微合起眼睛:“不说他了,说说你的事情,当年你离开那个林子之后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在药王谷中?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静怜抿了抿唇低声道:“当年公子将那个包裹赠与奴,看到了公子留在包裹上的印记,便知道公子定是那个江湖上人称玉面杀手的人,靠着公子的保命符,奴才躲过了那些一直追杀的人,后幸得神医所救,神医见奴孤苦伶仃,便起了恻隐之心收留,并传授给奴医术。”
“出师之后,奴曾四下打听公子的消息,只听说公子与那药王谷谷主双宿□□,恩爱无比,奴没有什么可为公子做得,只好日日潜心修习医术,可是就是大半年前,奴出关之后听说公子和那谷主受了埋伏公子武功被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