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黄色在清以前民间禁用,清是明黄。
但明黄仅限于衣袍卷轴等特定的禁制,挂灯笼流苏是没问题的。
包括龙形龙纹,清朝民间皆不禁,都可以用,只是不能有爪子。
门廊四个大红灯笼中间“大清建设银行”的烫金匾上,一根矛尖短杆上挑着一面红底镶金旗。
旗面正中是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图案,铜钱上元下贞右利左亨,组起来恰是“元贞利亨”。
这面旗,就等于是“私章”了,元吉身上的勋爵被扒干净了,只好弄个独属纹章出来,恰如小狗撒尿,专门用来划地盘的,
门头沟地面上的人都知道,挂了这面“金钱旗”的地方,就代表是“九爷”的产业了。
“三哥”
冷风习习,王来顺抹了把沁出鼻间的清涕,眼神热切的望着银号上的金钱旗,“您跟孙总管讨个差事,带咱们进票号里做工吧。”
“你想的美,五户俱保,你个逃户盲流,哪来的保人”
银号门前人流不息,脚蹬官靴,宽缎带上挂着各色腰牌的京师各衙门公差,三五人聚在一起,内侍宦官打扮的内务府采买。吆五喝六,身穿武将袍色,提着包绸短马鞭的京营催领。
衙门差官,各色商贾,驼队锅头,本地矿上的管头,外地客商,一个个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俱是一副赶集的模样,在银号门里门外进进出出。
这年头谁见过这么红火的银号
这些人还是好的,银号门前八进,能容不少人进出,透过开放式的号堂,能看到多半柜台的窗口都是对这些人开放。
银号东西二偏门前,那一溜溜长长的队伍才叫排的一个长,不用看服色打扮就知道多是本地矿里的矿工,俗称“煤子”。
日夜在狭长低矮的矿洞中凿煤,长期弯腰背运沉重的煤筐,让这些“煤子”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即便背上没筐了,人站在那里还是显得佝偻。
这些煤子全是辫子盘头,夹杂着煤灰的枯黄乱发随风飘舞,不少矿工脑袋上还裹着白色的贴头皮布罩,只不过白头罩透,浸的汗久了,早已变成了色泽不均的鹅黄色。
数九寒天,一个个佝偻着身子,蓬头丐面的煤子,有件羊皮破袄的都不多,大多仅披单衫,甚至还有人打着赤膊,略瘪的胸膛一呼一吸间,是一根根凹凸有致的显眼肋骨。
这里面不少人都是京畿,直隶地区的流民,八大皇庄就占了天下耕地十之有一,加上跑马圈地,让不少自耕农与佃户失地,即便前朝的缙绅地主破家的也不在少数。
除此之外,就是山东,河南等人口大省,拖家带口外出祈活的小民了,不约而同的朝京师聚集。
到了京师找不到活的,经老乡介绍或是自行朝门头沟流动。
门头沟几百里山地都是矿,上至内务府的十多座煤窑,琉璃瓦场,下至民间众多的采石厂煤坑,烧炭场,大理石场,铁厂等厂矿多有,用工多,流动大。
煤矿招工门槛低,找活容易,按筐按趟按天算钱,不少人一家老小就在矿边挖个地窝,撑个窝棚,平日就在矿上凿煤,背煤。
只不过挖煤很辛苦,矿上工头盘剥又重,有“宁有一碗粥,不上门头沟”之说。
不是活不下去,没人愿意下到暗无天日的井坑挖煤,渗水地陷,毒气爆坑,说塌就塌,说死就死。
就是这年头挖煤比打仗都危险,所以门头沟的各大煤矿,无一例外,凡是下矿的矿工,工钱全是日结,
而且,门头沟的工钱是统一的,各煤矿都一样,下井一趟两个时辰为一班,四个时辰10个钱,两班管一干一稀。
下井干一班,就值2块蜂窝煤,要是不管饭,这点钱仅够果腹之用。
所以,大多矿工,每天会干六到八个时辰,为了多挣几个钱。
不少排在“大清建设银行”门头沟支行侧面队伍里的人,就是来领薪存钱的。
“大清石化”下属的各厂矿,为了减少矿管,场管,柜头,坑头,工头等中间环节的盘剥,防止结党营私,内外勾连,工钱一律由“大清建设银行”的户头出具,实人实名实领。
非但挖煤背煤工,就是各矿工头都得来银行领薪。
物料交接同样是钱账分离,矿上只负责开票,钱款都要由各方材料供应商拿票来银行折兑。
销售回款同样是回到银行专属账号,而不是交到矿上与煤场。
“大清建设银行”门头沟支行外正排队的一多半人,都是“大清石化”旗下各厂矿的雇工与相关供货,座市与销售商。
人来人往的人一多,就显得兴旺,慢慢的,门头沟地面上的人,都被迫卷入到了“银行”的流行话题,小心翼翼的接触起了新生活。
各厂矿的东主,不知道什么叫现代财务制度与现代银行金融监管审计程序,只是感觉“大清石化”与“大清建设银行”弄的东西实在新潮。
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吞噬就是本能,正如古中国周边国家会本能的模仿中国。
无论建筑式样,政治军事制度,甚或生活中的习俗,都会越来越像中国,而不是相反。
所以,自从门头沟出来个“大清石化”与“大清建设银行”,门头沟的中心就转移了。
一个中心的漩涡,让周边的一切都被本能的拉扯了过来,包括内务府煤窑的管矿太监,同样学会了矿上开票,银行兑钱。
褚老三不知道“大清建设银行”门前的川流不息意味着什么,只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