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刘琛的方向,只见那本该站立着他和众多妃嫔的地面空无一人。
那便是----只有她一人遇到这怪物了。
思及此她的精神陡然松懈下来。
心中想得居然是,幸好他不在这里。
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前几个月的好日子都是偷来的。
如今要死在这莫名的怪物嘴下,她想,这模样没被他看到,就挺好。
她和怪物互相看着,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中招遇到这个,但更奇葩的死法她都尝试过了,对着这怪物恶心的恐吓。
她倒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她可不想,本来没把刘琛牵扯进来,因为自己乱跑乱叫,把这怪物带着跑到刘琛有可能在的地方。
怪物看她不跑不闹,甚至连惊叫都没发出,朝着她龇牙咧嘴的,带着腐臭气息的鼻息喷在她脸上,令澈玥几欲作呕。
却仍然是,忍着没动。
澈玥看它只是吓唬自己,好似拿自己没有半分办法似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它只能看,不能吃?
所以……它这么恐吓着自己,就是想把自己吓得上蹿下跳?
让自己上蹿下跳的目的……?
想让自己离开香炉?
那么就是说----它奈何不了这香炉?
哦……不,香炉只是容器。
它真正奈何不了的……难道是这香炉中的香灰?
澈玥猜测至此,略微试着动弹了一下手,想将手埋进这香炉中已积攒了不少的香灰中。
预想中身体僵硬的阻遏并没有遇到,手上反而异常的灵活。
她将手伸进香炉中抓起一把已经冷了的香灰,毫无顾忌地往自己脸上抹去。香灰的味道并不好闻,带着一股燃尽灰烬特有的陈旧味道,偶尔飘进口鼻中,呛得让澈玥几乎流泪。
然而这灰倒十分有用,自己头顶那怪物似是十分忌惮这香灰,待到自己面上抹了灰之后,就将那颗骇人的血色头颅从她的头上挪开了。
它看着她似乎大有把自己整个人抹满香灰的意思,火焰一般赤橙的眸子眯了眯看着她,眉间凹出暗色的褶。待到澈玥真的把自己从头到脚用香灰抹了个遍,它居然嫌弃似的朝着澈玥翻了个白眼,仿佛她浑身涂的是什么肮脏到极点的东西似的。它丑陋而巨大的面颊朝着澈玥认认真真做了个闭眼吐舌的鬼脸,满脸都是厌恶。
澈玥差点儿没被这怪物的鬼脸恶心得吐了,心想就你这个鬼样儿居然还厌恶上我了???
简直槽多无口。
澈玥:
你恶心我恶心得不行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不光谢谢你,真的,还谢谢你全家[`皿 ]
一人一怪互相嫌弃,澈玥守着香炉不动弹,那怪物反而还离澈玥和她的香炉又远了点儿。
它边退还边用长相可怕的手臂伸到自己面前,一手捂着鼻一手扇着周身的空气……就好像澈玥臭的不得了似的。
澈玥:你嫌我臭啊?正好,快离我远点儿。免得把你臭晕了,到时候你该“嘤嘤嘤”了。
澈玥和这怪物僵了几乎有一个时辰的样子,她只觉得到了最后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眼前长相可怖的红怪变得模糊起来……
*
澈玥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定安寺内的一处寮房内。周身都酸软得厉害,双腿尤其严重,软得都发麻了。
她抬眼看去,只见身侧周围的房间布置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有那怪物出现后的阴森恐怖了。她看见玉洲站立在侧眉眼微蹙,一脸紧张。而自己面前坐着一个太医,正隔着一块帕子在诊着自己的脉。屋中几大方丈都来了,站做一堆,间或还能听见宫妃们小声言语“怎么回事”、“吓人”诸如此类的小声言语,将小小的房间填了个满。
她张口刚想说些什么,那太医便转过头去满是欣喜地对着玉洲说了一句:“恭喜皇上!苏美人已无大碍,已经破了那食魂蛊醒过来了!”
澈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吵得有点儿晕,一时之间脑袋中“嗡嗡”直叫,还没从刚才的怪物世界里缓过神来。
她听见身侧站着的人一向低沉稳重的声线有了些微不可查的颤抖:“真的没事了?可她这脸色,怎的还如此难看?”
“……还是配些药来罢,让朕放心。”
太医听罢,用袖口擦了擦早已汗湿的额角,爽快地应声“是”
澈玥腹诽……太医开药原来这么随意的吗……
没待她继续腹诽两句,太医便麻利地收拾好随身药箱走了,皇帝又转身对着屋中的方丈妃嫔们言语了几句“已经无碍”、“让她静养”之类的话后,屋中的人便走得七七八八。刘琛又随着清河方丈一同出去,想讨教些以后如何调理澈玥中蛊后身体的法子。到了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云苌和两人。
她才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口,声音有气无力:“我刚刚怎么了?”
“为什么……佛像会突然变作怪物……你们呢?有没有事?”
云苌被堵在人堆外半天了,由于地位低下这会子才能凑近了看她主子一眼,早就焦心地快步走到床边俯在她跟前了。她声音中带了哭意:“主子,您刚刚跪在蒲团前中了食魂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