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发了一张照片来,是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和戒指盒子,“准备送给你的。昨天晚上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花,戒指是店里的成品,很一般,希望你不要嫌弃。”
“你太客气了,谢谢。”
“女人结婚的时候如果没有鲜花和钻石,男人就太失职了。”
崔玉看了盛放的玫瑰花一会儿,心里稍微酸了一下。他是个体贴的男人,没继续不讨喜的话题,只道,“我捧着花在民政门口等你,会很显眼的。咱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崔玉叫了一个网约车,因距离太远,加了一个红包才有车接单。
大门一开,冷风萧萧。
外面白雪世界,松针被冻成一团团的云雾。
手机显示叫的车距离此地有六公里多,下楼等一会儿应该刚刚好。
她戴上手套,围巾将半张脸裹得严严实实,踩着积雪出门。
太早,路灯还没熄,街面上人车寥寥。偶尔有路人,也是拉着行李箱子行色匆匆,回家的欣喜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站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边,有点羡慕地看着他们。
一辆黑色的房车缓缓靠拢,崔玉看了一眼车牌,不是她要的车。她紧了紧肩上的包带,往旁边站了一下,不耽误别人事。车门毫无预警地打开,一个头发垂到耳际的男子躬身出来。
她扫了一眼,只觉眼熟。
房白林为了彰显所谓的艺术气质,留了差不多长度的头发。在她看来艺术气质一分没有,中二气质满得都要溢出来了。也是他爹妈基因好,给的长相不错,披头散发也没娘气,正经打理整齐也还算贵气。她有请专人负责他的衣服和外形,头发保养得不错,不是眼前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
她偏头,应该是魔障了,怎么可能是他?每年这个时候,他或者是盘账,或者和父母或者亲友渡假,不会来这样千山鸟飞绝的地方。
崔玉叹口气,将手放在身前搓了搓,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男子往边上走了几步,站到她身侧。她眼角余光瞥见,再往旁边挪了一步。意料之外,男子紧跟着也挪步。
早八点,天色未大亮,又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崔玉皱了皱眉头,打开约车软件,准备催促一下。男子显然注意到她的动作,又靠近了一步,胳膊几乎贴着她胳膊了。
明明是吉日,出门不顺。
崔玉低头准备转身。
男子清了清嗓子。
她身体僵了一下,原本要按司机通话的手指也停了。太熟悉了,刻入骨髓。
男子又清了下嗓子,开口喷出一阵白雾,“找你还挺难找的,四个来月,没想到躲大学城里了。”
崔玉抬头,房白林的脸映入视线。有些紊乱的长发垂在脸颊边,明亮的黑眼睛,两颊瘦得有点显颧骨,令整张脸轮廓分明又帅气。四个月前,他总带着欢脱的笑,小孩子一样坚持让别人叫他大房,现在正经了许多。
她心里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他傻叉,要没亲近的人照顾肯定会被啃得渣都不剩了;现在看来他过得挺不错,明显是自己高估了对他的重要性。这世上没谁离开谁是不能活的,譬如她以为自己会和他纠缠一辈子,无法想象离开他怎么生活。可就目前来看,也还挺好,而且胖了。
“怎么不说话?”他和她面对面。
崔玉扯了一下围巾,让冷风从领口灌进去,整个人打了个寒战,也彻底冷静下来。她将手机揣衣兜里,“太吃惊了,没想到你会来。不过你误会了,我没在躲,只是正常过日子。”
他扯了下嘴角,“扯淡,你当我傻?”
不是当他傻,是他真傻。
她眼见着街头驶来约好的车,笑了一下,“不和你聊了,我的车来了,得去办点事。”
房白林看看那小车,直接道,“取消约车任务,去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她下站台,靠近缓缓停下的车,伸手去拉门把手,“不耽搁你时间----”
他挡了她手,将拉开一条缝的车门用力按回去。崔玉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他则是有些较劲且毫不相让。司机等了约莫一分钟,不耐烦地开了侧驾的门道,“怎么回事呢?上车还是不上了?”
“要上----”
“不用了----”
异口同声。
崔玉头痛,“你别耽搁我。”
房白林瞥她一眼,摸出皮包打开,露出里面厚厚的红色钞票,随便抓了三五张从副驾丢进去。
“师傅,不用车了,这是补偿你白跑一趟的。”
不用送客就有钱拿,司机没意见了。这样小两口吵架让别人捡便宜的事情多了去,遇见了也不稀奇,于是踩了油门跑得飞快。
崔玉气结,语气有点重,“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我跟你过不去?”房白林比她更气,眼睛里面的红血丝也出现,“你一声不吭就跑了,老子不吃不喝找你三天。完了以为你出事,就差没把整个中国给翻一遍,结果呢?结果你窝在这里舒舒服服过四个月,根本不管我。”
“我身上两个职务,一个是你的管家,一个是四海集团海湾分公司的财务经理。管家是受雇于白女士,四个月前就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她同意了;财务经理我也按照交接原则找了接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