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桌子里找到一张小纸条,约她晚自习放学去小树林,说关于校庆那件事想说清楚。
看字迹应该是女孩子。
周厌语就去了,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文艺委员乔俏。
“关于那件事……”乔俏紧紧带,心脏跳的很快,“我想我应该替你哥哥解释一下。”
周厌语看着她,不置可否。
小树林旁边或许还有几对情侣,不过那些人都不会注意她们。
天色黑得几乎看不清人脸,乔俏脸憋得通红周厌语也不会看出来。
“事实上,你哥哥没有把你的名字报进表演名单里。”乔俏说。
周厌语一愣:“什么?”
“你哥哥没有给你申请上台表演,”乔俏说,“我是文艺委员,所以表演这种事老班会提前跟我说一声。老班说,你哥哥只在确定上台表演的名单里写了自己的名字,他给你报的名是私下帮他训练,你不需要上台表演的。”
周厌语怔怔看着她。
乔俏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你误会他了。你哥哥后来和我打过招呼,他说你会帮他私下训练,但表演这种事,很有可能会遇到和班里同学接触的情况,他希望我到时候和其他同学说一声,毕竟表演事关班级,大家融洽一点互相帮忙才好。虽然我觉得这可能比较困难,但你哥说反正还有两个月,有些事还来得及。”
有些事是指,帮周厌语夺回应该得到的尊重和公平。
但乔俏没有直接说。
她还有很多没办法说出口的话,比如说上次跑操时,她撞到了周厌语,周厌语却没有找她麻烦,她感到很惊讶,惊讶之后又有点煎熬。
再比如说,其实她初中就认识了周厌语,那时候周厌语还是个会笑,会和朋友挽着手一起去厕所的漂亮女孩。
初一校庆表演的那天晚上,周厌语在舞台上弹着钢琴,明明光全打在跳舞的那些女孩子身上,可乔俏却觉得,当时场上最为夺目的那个人,其实是周厌语。
可是初三那年,周厌语突然像是失去光芒的星星,从遥远的高高天际狠狠坠了下来,再也爬不起来。
事情发展更可怕的是,高一那年发生的某件事,居然会把周厌语彻底推进潮湿阴暗的泥土。
从此,耀眼的星星被泥土掩埋,遭人嫌弃,裹在她外表的那层皮,黑暗,肮脏,令人畏惧又讨厌。
人云亦云。
乔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传言,但她周围的人都选择相信传言,于是她也沉默下来,只能静静看着那颗星星被越埋越深。
直到谢酌的出现。
男生旁若无人地蹲在那片无人区,悄悄和星星说话,还帮星星掸掉身上的泥土。
乔俏偶尔能看见,当男生跟星星说话时,星星会不自觉地发出原本就属于她的光辉,尽管很浅很淡,但至少乔俏知道了,星星并没有真的失去她的光辉与荣耀。
她曾经将周厌语当做女神,当做想要追赶的对象,努力了两年,却发现对方早已经失去神格,坠入凡间,然后被无数人践踏。
乔俏只是个普通人,曾经的她不敢和女神说话,现在的她,也不敢违背众人的意愿和曾经的女神接触。
畏惧流言之心,对大多数人来说,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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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天的课结束,接着便是令学生们血脉喷张的周末。
小女生手挽手去逛街,男生们怀里抱着篮球往篮球场跑,能打一会儿球是一会儿。
“酌哥,下周见啊!”
校门口,许开升冲谢酌挥了挥手。
“嗯。”谢酌懒洋洋应了声。
杜行帅抓着手机摆了摆:“晚上来排位啊酌哥!”
“写完作业再说。”谢酌说。
身边又是几个男生陆陆续续跟他道别,谢酌一个个应了。
周厌语今天的情绪很奇怪,沉默了一整天,总用一种复杂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中午都忘了去给他换药。
逐渐远离校门,路上的同学也越来越少,家门口近在眼前。
谢酌左肩上挂,单手插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给人发短信。
妈:儿砸,我又转去x市啦!正和朋友泡澡,这周不回来啦!
谢酌:嗯,路上小心。
妈:要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觉!
谢酌:原话奉还。
妈:对哦,好吧,我会按时吃饭按点睡觉的!
妈:儿砸,来么么哒!
谢酌:……
妈:么么哒!
谢酌叹了口气,复制黏贴他妈刚发过来的么么哒,标点符号都没带变的,直接发送。
这回他妈总算老实了。
他刚想收起手机,忽然看见一条短信推送进来。
谢停回:咖啡馆,ea。
谢酌脸上最后的一点笑在看见“谢停回”三个字时,消失殆尽。
如果周厌语在,她会发现,此时的谢酌,与上次刚睡醒就条件反射扣住她手腕的那个谢酌,至少七八分像。
他停顿了一下,垂着眼睫,缓缓打字。
谢酌:二十分钟。
ea咖啡馆。
谢停回还坐在上次那个位置,桌上搁置一杯半冷的咖啡,他面容冷峻,西装革履,像是刚从生意场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