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白钧一路沉默地出了藤萝寺。
一脱离分部地理范围,张白钧飞快转身面向渚巽,拧紧眉头:“你知道你被盯得多紧吗?天监会眼线多到你无法想象,谁都知道你是定先生的人,要不是我,今天这事没法善了。”
渚巽心里火气一下子被点燃,只觉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她言简意赅道:“对不起,谢谢。”
张白钧顿了下,显然对她的态度不满,从鼻子里重重出了口气,看着渚巽。
两人相对安静了一会儿,张白钧无奈又犹豫道:“你……那个老伯没事吧?”
渚巽望着张白钧,脸上的神情灰蒙阴沉,张白钧心里咯噔一声,渚巽此时的神态,他生平只见过一次,那是在渚巽的葬礼上。
“他耳朵也是聋的。”渚巽说。
张白钧听了,脸色一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末了,长吁一口气,拍了拍渚巽肩膀,轻轻抱了下她。
他低声道:“喂,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了,啊。”
渚巽闭眼,神情迷茫,举起手回抱住张白钧。
张白钧安慰地拍打着她的背,忽然冷不丁道:“喂,我们这样子要是被你男朋友看到就糟了。”
之前渚巽说自己和夔谈恋爱了,张白钧当时就一副全在我意料之中的玩味表情,十分欠揍。
渚巽:“……”
她松开张白钧,一脸没好气。
“放心,你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渚巽吐槽道。
张白钧嘴角一勾,淡淡道:“我只是没对你开启特殊模式而已。”
他交过好几任女友,个个对他死心塌地,爱是真的爱,分手居然十分和平,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非常神奇。
就这样和张白钧互怼着,渚巽心情有所好转,和张白钧告别,开车回了家。
张白钧目送她的车消失在转角,慢慢减少了笑容。
有那么一会,他忽然感到恐惧,因为害怕过去的那个渚巽又回来,过去的画面开始在他脑海中闪回。
一个脏兮兮的刚脱离孩童时期的少女,校服的白衬衫成了土色,头发微长,在风中拂动,遮住了侧脸,她站在一座桥上,捏着烟安静发呆,一边低着头,久久望着桥下宽广的河水。
少女身体慢慢前倾。
张白钧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向她,喊了她的名字。
少女回过头,神色迷茫,眼梢和嘴角青紫的伤痕,失焦的目光聚集在张白钧脸上,脸上化出一个称不上笑容的微笑,手指一弹,烟掉下桥,没入河水中。
……
张白钧回过神,半晌,那些意象在眼前慢慢散去。
·
过了两天,渚巽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渚巽正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办公,她盯着屏幕,一手漫不经心地开了免提。
“渚巽,我是任肖,你能不能再借我五十万?”对方的声音突兀而焦躁。
渚巽语气漠然而麻木:“我说过吧,别再找我了。”
“你别逼我!”任肖发狠道,近乎歇斯底里。
渚巽没听他继续,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她没注意到,夔在走廊那边听到了动静。
渚巽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起身走进书房。
她打开了书桌下面一个锁着的柜子,取出了一个相框。
渚巽坐在桌前,呆呆地看了半天,甚至没有发现夔进了书房,站到了自己旁边。
夔注视着渚巽手中的老相框,照片背景是芙蓉观,上面有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显然是渚巽,她似乎对照相这件事很不满,在生闷气,旁边搂着他笑眯了眼的是张白钧,小道士打扮,比瘦小的渚巽生得白胖。
至于那两个成年人,夔都不认识,但能推测把手放在张白钧头上那个人的身份,他应该就是张白钧的师父,青鹿山人。另一个人牵着渚巽,年纪较大,脸上有皴裂痕迹,穿得十分寒酸,对着镜头露出了局促的表情,
夔忽然想起,过年的时候,渚巽带自己去芙蓉观烧纸的情景。
他心里有了答案,低声道:“这是谁?”
渚巽猛地颤了下,才发现夔在旁边,苦笑道:“你吓我一跳。”
她看着相框,小声道:“这是我爸爸。”
夔静静地望着渚巽,就像在等渚巽继续讲下去,渚巽望着相框里泛黄的岁月。
“他是个拾荒者,”渚巽的话打开了一扇厚重尘封的门,“我是在垃圾旁边被他捡到的,当时襁褓里有我的姓名和生辰,他后来开了废品收购站,送我,不过他既不会认字,耳朵有点听不见。”
渚巽的声音很单调,听上去感情没有什么起伏。
·
小孩上学后有一段日子,男人第一次去开家长会,他穿得干干净净,除了耳背,没出别的什么问题,小孩因为成绩好被表扬,男人感到很骄傲,苍老的脸露出笑容。
但总有意外让人心情瞬间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