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醒来的长梦。
夔慢慢全身沉入泉水中,又冒出水面,手沿着额头往后抹,拢顺头发,接着将湿透了的衣衫一件件除去,甩了出去。他闭着眼睛,手往下探去,想象着沧巽手指抚慰自己时的动作。
他神情隐忍,氤氲的水雾中偶尔传出一两声低哼,属于少年的热烈情潮突如其来,一波又一波,使人溺毙。终于做完,夔感到有些累,孤寂弥散在他心头,就这么趴在池边睡着了。
他做了个短梦。梦里他好像还是小时候,小手小脚的,很是孱弱,背上长了对羽毛肮脏凌乱的青黑色羽翼,被锁在阴暗的崖洞中,不见天日,渴了没水,饿了没吃的,此前一只鸟会偶尔衔来些果实,后来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他朦胧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哪一天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有一天,一个少女来到了崖洞中,她的出现那么意外,好像一束阳光驱散了黑暗。
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砍掉了夔的枷锁,将夔抱入了怀中,带他走出崖洞,飞向自由的青天。
少女的怀抱强大而温暖,衣服散发着干净的草木清香,夔窝在她怀中,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安全感和归属感。
少女带他打猎,给他洗澡做饭,缝衣服做玩具,他们一起住进瑹琈宫,一起泡温泉,足迹遍布无名岛。少女教他使用渐丰的羽翼翱翔九天,教他学会修炼灵力,使用仙术,演练深奥的武学招式。
少女牵着还是孩童的他走过春夏秋冬,直到孩童变成了峻拔的少年,少年变成了成熟的青年。
夔骤然惊醒,天上已是满天星斗,天河倒映在温泉水中,他仿佛是睡在一池温暖的繁星里。
夔长出了口气,心境刹那空明。
沧巽为他做过的一切,历历在目。只要沧巽属于他,就算是魔又如何?沧巽不想说那些秘密,那他就等。他和沧巽的恋情与爱欲那么真实,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夔回到寝殿,把幽燕郑重放回托架上,幽燕发出一声低吟,似乎颇有灵性。
这是沧巽为他取来的,本质上这就是沧巽希望他变强大的明证。夔神色沉稳,增添了几分不属于少年的成熟与冷峻。
沧巽不止一次说过,只要夔强到能够战胜她,她就允许夔离开无名岛去探索其他地方。夔心想,傩颛能和沧巽平起平坐,是因为他和沧巽的力量平等。倘若有一天,自己变得足够强悍,沧巽那些担忧和顾忌,便会消失。
假如他不够强大,沧巽或许会被夺走。傩颛的存在即是个巨大威胁。
光是想到自己可能失去沧巽,夔的心就不自觉地抽痛。他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夔握紧幽燕,想要变强,就要了解自己的力量来源与传承,那么第一步就是弄清楚,他的生父母究竟是谁。
·
沧巽回到昆仑墟,落在了一个叫堕霞岛的地方。
堕霞岛的名字来源于其风景,不管是清晨还是夕暮,云霞泼天,满目金红软粉,霞带如罗缎倾泻在岛上,令人心旷神怡。
岛上的特产有一种叫霞光鲤的鱼,多见于溪流中,鱼鳞与天上的云霞无异,鱼尾拖曳着星沙似的光带,常穿行在莲叶下,有着水仙欲上鲤鱼去的清净与梦幻。
不如捉一条回去给夔玩,沧巽一时兴起。
她走到溪流边,里边霞光鲤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她很快看中了一条通体墨绿、背上有锦葵紫亮纹的霞光鲤。
沧巽蹲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条霞光鲤,随时准备下手。
“偷鱼贼!”背后一声断喝。
沧巽双膝一软,差点跌入溪水,她惊吓之下,回头袖子一甩,放出一道魔气!
对方头微微一歪便闪避了开,只见他一袭白布短打,穿着草鞋,背着鱼竿鱼篓,形貌明秀,望着沧巽微笑,他身上法力醇厚深广,超脱六合八荒之外,似乎是一名佛修。
“哟,还是个魔?真是稀客。”对方一挑眉,放下了鱼篓。
被识破了属性的沧巽缓缓起身,对方没有攻击意图,否则完全可以趁刚才的时机偷袭。沧巽诧异的是,对方竟能悄无声息站到她背后却不被发现,且沧巽感觉不到此人的修为与道行深浅。
“阁下是?”沧巽按兵不动地问。
那人甩出鱼竿上的钓线,漫不经心说:“我叫明空,你又是什么人,专门来这儿偷鱼?”
沧巽嘴角抽搐:“在下沧巽,鱼莫非是你养的?”
明空说:“不错,它们都有化龙的因果在身,不能随便捉。”
“那你是在钓什么?”
“东西丢了,混在这些霞光鲤中,我要找出来。”
沧巽注意到,明空的饵料,是一包金色莲子,发出微光,沧巽好奇之下,伸出手想拈一颗看看。
岂料她刚碰到那些莲子,手上就火烧火燎地一阵剧痛,沧巽顿时闷哼出声。
明空意味深长道:“别碰,这些是佛之莲,具足智慧,最克无明。”
沧巽看着自己冒白烟的指尖,吹了口气,焦黑的指头霎时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