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鲜榨西瓜汁,旁边坐了个小孩儿,一双粉藕似的小手不时扒拉,将零嘴胡乱塞进嘴里,再吸一口西瓜汁,别提多惬意。
小孩儿大约六七岁,长得活像仙童下凡,那张脸蛋和同龄孩子比起来,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成熟,许是他神情太过冷静,欠缺活泼的缘故。
附近石桌上有天师压低声音悄然议论,觉得这位女士和小孩儿应当不是凡人,而是妖族。能被邀请前来椒园的天师,都见过不少市面,谈论两句便收了口。
附近有喜好胶片摄影的天师经过,觉得这景象颇有意趣,上前征求同意后,给女士和小孩儿拍了张照片,随着快门卡擦声,那女士从墨镜后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瞥,摄影师当然不知道,胶片回去在暗室洗出后,上面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过了片刻,两个一胖一瘦的天师从戏园子那边过来,坐在小西湖边乘凉,刚好在女士那桌邻座,他们其貌不扬,气度却很是潇洒,衣着也考究,不是庸俗之辈。
胖天师摇着蒲扇,将一张金色纸笺放在石桌上,给同伴看:“瞧这请柬。”
隔壁桌仙童一般的小孩子停住了拿零嘴的动作,向他们这边张望,两个天师均未在意。
瘦天师仔细观看请柬,啧啧两声。
他伸出一根骨节粗大的手指,往那请柬上一摁,只见纸笺从边角开始,化作一缕一缕的金粉,在半空中旋绕,组合成一条奇特的小龙,爪子踢踏,张嘴怒吼,走来走去,跳到瘦天师肩上,又飞到胖天师脑门上,随后忽然爆开,打散,再排列成一行行秀拔的邀请函文字,末了,金粉重新聚为一张纸笺,静静躺在石桌上。
胖天师笑道:“一张请柬也舍得花这般功夫,林家真是铺张炫耀。”
瘦天师酸溜溜道:“上面写的啥?林家大小姐林津要和一个男人办道侣大典,舞会形式,邀请各世家成员参加,还备注处于适婚年龄的单身男女青年尤其欢迎……不就是大型联谊,你这个已婚糙汉子凑什么热闹,当心我跟嫂子告状。”
胖天师乐呵呵道:“不乐意林家没给你请柬?谁叫你背地里到处乱八卦,好老弟,下次记得管住嘴。”
瘦天师不生气,反而兴奋起来,快速道:“云蜀那边的消息千真万确,怎生是八卦了,林家伺魂养怨——”
胖天师一蒲扇打过去,瘦天师恼怒又不屑地瞪着胖天师。
这时,邻桌那个戴墨镜的年轻女士放下了杂志,彬彬有礼地询问:“两位先生,你们说的林家这场舞会,于何时举行?”
胖天师正眼看她,心下惊艳,便说:“就在这周末。”
那个年轻女士点头致谢,收拾了一桌吃食,抱起仙童似的小娃娃,慢悠悠地走了。
他们来到僻静少人的地方,小娃娃忽然开口,用十足大人的语气道:“沧巽,我们去那个舞会,杀了他们。”
沧巽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红眸,波澜不惊道:“舞会要去,杀人暂缓。”
她手一挥,附近的小西湖登时无风起浪,船只全数被掀翻,那些划船游湖的天师们全部成了落汤鸡,争先恐后地往岸边扑腾。
天上霎时晴转多云,黑云压城,雷声轰隆,竟是要下暴雨的前兆。
沧巽面无表情,对她造成的一切无动于衷。
“迁怒是不对的。”五蕴十分敬佩,沧巽的境界又提升了,已经能够影响一方天气。
五蕴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恢复成年体型,和沧巽并肩而立。
自打重生后,他在短时间内从小婴儿长成了六岁孩童模样,且是以加速度生长,恐怕再过不久,便能长成少年乃至成年人。
五蕴伸出手,环住沧巽的脖子,安慰之意尽显:“那个太峰夔,果然是恢复了记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敢再次背叛你,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因他形容稚嫩,奶声奶气,威胁也就大打折扣。
沧巽笑了笑,那笑容令周围的暑热都退散了好几分。
五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沧巽的情绪绝对不好,连忙转移话题道:“沧巽,外面太热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们回到一处在京城租的loft公寓里。
五蕴对从前的事糊里糊涂记不太清,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无非是夔背叛了沧巽,最后末日应验,昆仑墟和十万深渊都灰飞烟灭,所有人不得善终。
另一方面,他用了五雩的法身重生于世,杀了五雩的林津和谢珧安,理所当然被五蕴列入了仇敌名单,大写加粗加红。
五蕴换上了一套兔耳朵连帽连体睡衣,抱着只胖嘟嘟的南瓜抱枕,窝进了沧巽的怀中,仰脸望着她。
沧巽漫不经心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拉拉他的兔耳朵。
五蕴摆出谈心的姿态,慎重开口道:“沧巽,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你真的想重筑昆仑大世界吗?”
昆仑大世界,是他对昆仑墟和十万深渊所在寰宇的称呼。
五蕴对回到曾经的家园不抱信心。
沧巽:“那是傩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