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个时空,傩颛都过得像一个帝王,甚至更好。
沧巽看着那些菜肴,忍不住胃口大开,闷头吃菜。
“虽然比不得当年在赤水宫的口味,先将就一下。”傩颛对沧巽说,帮她舀汤盛饭。
他亲密无间照顾沧巽,都有些刻意了,显然是故意做给夔看的,夔脸色冷峻,五蕴默默在桌下踢夔,暗示他不要冲动。
傩颛令人倒了酒,泰然举杯朝夔。
“太峰夔,不管怎么样,照顾沧巽辛苦你了,我敬你一杯。”他微笑道。
他说得很随意,就像对待照顾妹妹的保镖一样,其实傩颛模样极年轻,外表甚至比夔看起来小些。
夔面无表情干了酒,才缓缓道:“不必见外,沧巽是我的心上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伴侣。”
沧巽差点喷饭,面红耳赤地放下筷子,眼风扫过去,警告夔不准太过示威。
傩颛挑眉,柔声道:“你似乎记性不太好,当年在昆仑墟,你不是和聿姬举行了仙侣大典?我还记得十里红妆的盛况,如今怎么又来纠缠沧巽了。”
空气开始结冰。五蕴近乎能听见那种结冰的咔嚓那声。
沧巽无奈道:“别提了行不行,好好的干嘛啊,你有本事就去干死林津,反正我心骨被她抢了一枚。”
这些话她是对傩颛说的,明摆着叫傩颛不准怼夔,十分不给面子。
傩颛看着她的模样纵容而不在意,笑道:“我当然会帮你抢回来。”
夔按住沧巽的手,目光始终直视傩颛。
他缓缓道:“关于昆仑墟的事,我和沧巽的记忆都有所缺失,真相我们自己会去寻找,不劳始魔阁下。”
傩颛哈哈大笑,似乎夔哪个字戳了他的笑穴,片刻后才稍稍止住,说:“开个玩笑而已,太峰夔,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啊。”
沧巽见惯不怪,早就对傩颛的作风习以为常,暗自在桌子下碰了碰夔的膝盖,五蕴则一直神经紧绷,所幸一顿饭很快结束,沧巽迫不及待带夔和五蕴要回房间。
傩颛懒懒出声:“等等,沧巽,太峰夔留下,我要和他单独谈一谈。”
沧巽本不愿意,夔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沧巽点头。
夔下巴轻抬,径直对傩颛道:“去外面谈。”
傩颛起身和夔一起走到了宅邸外。
五蕴跟着沧巽回了二楼卧房,就看到沧巽跑到落地窗边,额头抵着玻璃,隔了老远,暗中观察站在草坪上的傩颛和夔。
五蕴:“……”
他有种想吐槽又自觉立场不对的憋闷感。
算起来,他是食物链最底端的那个,因为辈分最小——沧巽和太峰夔看着他出生的,他们都给他换过尿布,傩颛看着他长大的。
五蕴刚才在饭桌上就异乎寻常地安静,摆明不想掺和修罗场,现在更是眼不见心不烦,自己把浴巾往脖子上一甩,洗澡去。
暮色降临,天穹布满暗紫的云块,在风中庄重飘移,长庚星升起。
看不见的法场在夔和傩颛二人之间张开,像箭在弦上的弓,一时剑拔弩张。
没了沧巽在旁边,傩颛换了另一副样子,他眼皮耷拉,露半个瞳孔,丝绸衬衫服帖地裹着停匀身材,双手揣在裤袋里,完全不笑,盯着夔。
傩颛短鼻、樱唇、目间距微宽,类似娃娃脸,极其昳丽,从某个角度看,甚至会给人以清柔美少年的错觉,其实他和夔一般高大,衣服下身材不遑多让,一样修拔强悍,爆发力惊人。区别在于,傩颛从不显山露水,永远蛰伏在没有危险性的外表之下,令人不知不觉中失去防备。
夔迎上傩颛的目光,平静坦然。
曾几何时,在他的少年时代,傩颛是他生活中一道阴影,因为每每沧巽离开他身边,多半是回去了傩颛那里。
强大的始魔,曾被少年的夔视为情敌,在夜间因妒忌和失落而辗转反侧,抱膝坐在走廊上,遥望九霄银河,一夜孤独到天明,等待行踪不定的心上人踏着晨曦和露珠归来。
少年的夔曾经逃避过傩颛的存在,他尽量不去想,也从不当面问沧巽,安静地隐忍,耐心地等待。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尚未成熟,因此无法替代始魔傩颛,保护沧巽,成为唯一的守护者。
如今,千帆过尽,夔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他成为了英武成熟的男人,沉稳冷峻、克己慎独,早已洞悉并解构当年的自己,再面对傩颛时,夔从容且无畏。
傩颛注视着这样的夔,开口了。
他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沧巽杀了你的生母燕玄季?你父亲方壶山山神太峰考的死亡,她也有份。所以你当初才竭力报复,烧伤了她的真身,偷走了她的心骨,和聿姬举行大典。你们现在就算表面和好,有些陈年伤疤,是禁不起揭的。何苦强行原谅?”
傩颛字字句句如切肤寒风,夔站得像一株高大而沉默的橡树,风过,而枝叶无声。
傩颛:“你爱上有杀母杀父之仇的敌人,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