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巽和夔在家忙活,他们将窗帘拆下来洗并且烘干,进行大扫除,擦洗灯具,两个大人干起活来效率很高,风风火火,一个上午,渚巽的小公寓就焕然一新。
期间,渚巽扶着梯子,看夔利索地换下坏掉的灯泡,心里很爽,往年这些活计她都不得不请清洁工来做。
透明花瓶里插着淡黄色的腊梅,含苞待放,幽香阵阵,沁人心脾,飘窗的窗台上摆放着一盆青花瓷水仙,白石和水覆盖着根部,一条条细长的绿叶抽出来,舒展弯垂,花朵甜净,白瓣金蕊,与腊梅相映成趣。
客厅电视正在放夔经常看的舌尖上的春节篇,木地板锃亮光洁,窗明几净,渚巽仿佛看到家具上有一闪一闪的动画效果。
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她唱着“蓝脸的窦尔敦”,飘进厨房,开始整理买回来的各种食材,免得明天正式做年夜饭的时候浪费时间,夔倒完垃圾刚回来,也洗了手来帮忙。
两人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分工忙活,客厅电话响了,夔过去接起,是张白钧,说打渚巽电话她没接。
夔:“我们在厨房,她手机在卧室。”
张白钧:“她在厨房杀面膜吗,‘烂脸的都炖’什么鬼?”
夔:“……”
张白钧:“算了,我马上没信号了,你给她说,春水生手抄的金刚经放在芙蓉观我房间桌子上。”
夔转告渚巽,渚巽笑了笑,说:“知道了,今天下午我得去一趟芙蓉观。”
夔:“我陪你去。”
渚巽欲言又止,末了还是点点头。
他们开车去了芙蓉观,路上畅通无堵,城里一片空旷,和平时大相径庭,渚巽提档加速,开了首摇滚金属乐,享受一把飙车的快感。
夔淡定坐在副驾驶座上。
渚巽对夔语重心长道:“助手,你应该学开车,一般都是助手开车,反正张白钧给你搞了个身份证。”
张白钧人脉广而且杂,帮忙给夔上了户,登记的姓是渚,张白钧说这叫做包养后卖身改姓,被渚巽打了一顿。
到了芙蓉观,渚巽用张白钧给的钥匙开了大门,守观的大爷也回家过年去了,渚巽打开电闸,道观里亮起了灯光。
因为是新年,渚巽给供坛上了香,放了新的香花饼果,在张白钧卧室里找到了那部手抄的金刚经。
渚巽给院子里的大铜盆点上火,拿了厚厚十多沓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捻开,扔进铜盆中烧掉。
夔上前拿了一沓纸钱,帮渚巽烧,什么也没问。
渚巽道:“你可以帮我念一下这个吗,我想你来历非凡,念的话比我效果强。”她将金刚经递给了夔。
夔翻开,满纸都是春水生隽秀的蝇头小楷。
夔平静地诵读,渚巽就在旁边烧纸。
夔心里有种感觉,渚巽是在祭奠逝去的亲人,火苗跳跃在渚巽的眸子中,她仿佛在望着很遥远的地方。
夔读完了整部金刚经,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经文一字字全部记在了心上,读着读着,他升起一股奇妙的感受,似乎每行都很熟悉,也很亲切。
夔的声音低沉,像低音炮,入耳让人很舒服,酥酥麻麻。等他诵读完之后,渚巽也将纸钱烧完了。
渚巽用铁棍拨了下灰烬,检查有没有烧透,灰烬乍然亮起红色,又瞬间熄灭,仿佛人间的高楼筵席,皆是弹指间的过眼繁华,一亮,就暗了。
“张白钧告诉我,这些纸钱,是唐代李世民和阎王爷签了协议,能从阳间流通到阴间的货币,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她看着夔,笑了笑:“但我还是会担心有人钱不够花,逢年过节的,总会来芙蓉观烧纸,念念经文,在道观里念佛经,很矛盾对吧。”
夔问:“你相信阴间?”
渚巽摇头:“说不准,没人展现给我,阴间那套传说,太具象化,不像我想象的,人死了之后是一片虚无。当然,我信除了我们居住的世界,还有很多别的世界,你本身就是一个证明。”
夔道:“前世呢?”
渚巽笑容扩大了些,像是想起了有趣的话题,道:“藤萝寺外头有个算命街,那里有个算命先生经常调戏我和张白钧。”
夔:“……”
渚巽看到夔的眼神,纠正道:“不是那种调戏,他喜欢开我们玩笑,我记得有一次,他说我的前世尊贵非凡,却同时恶贯满盈,结果他说完,天马上下起了大雨,还打雷了,奇怪的是看天气消息,打雷下雨的只有藤萝寺片区,过后好几天我都没看见他出摊,这事给我印象特别深。”
夔专注地听着。
渚巽继续道:“我跟张白钧说,难不成我前世是个昏君,张白钧说也可能是个造反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有前世,可能我上辈子真的做了点什么,这辈子才当天师来还债吧,降妖除魔,驱邪除祟。”
夔说:“是你想要的生活。”
渚巽见他懂自己,微笑道:“对啊,这是我唯一的生活,没有可抱怨的地方,已经比很多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