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爆发了一阵笑声和议论声吧,但是他们在说什么呢?因为完全不在意了,于是连听都没听到。
蓝森拍了拍她的脑袋。
她知道对方没有生气,不介意,只是不能说话,也没有写字的空闲,才只好这么简略地表达。
知道这个就够了。
其他的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元旦小番外
蓝森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是一朵巨大的蘑菇,生长在森林深处。
森林里有许多蘑菇,但没有哪一朵像他一样长得这么大,也没有哪一朵像他一样活了这么长时间——长得他几乎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生长了。
这里很安静,只有偶尔风吹过树叶,沙啦沙啦的响声。
也许是因为他生长的地方太深了,别说人类,动物都很少到这里来,他毫无被采摘的机会,只能在这待着,一个劲儿地生长,一个劲儿地变大。
尤其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蘑菇不会说话。
——这是当然的了。
蓝森蘑菇就这么在森林深处的那一小块草地上待着,不说话,也没人和他说话,甚至连别的蘑菇都没有,他闲得无聊,试着动了动,发现他能小幅度地晃动他的蘑菇伞,这大概就是他唯一的娱乐了。
一天又一天,日出日落,风吹雨淋——蓝森苦中作乐地发现,作为一个蘑菇,他既不怕太阳晒,也不怕大雨淋,唯一的遗憾是,他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这让他觉得自己浪费了那些灿烂的阳光。
某一天早上,蓝森像往常一样,一动不动地晒着太阳,发着呆,欣赏树叶沙啦沙啦的响声时——他已经接受自己是个蘑菇的现实了,并觉得这理所当然,好像他生来就该是朵遗世独立的蘑菇似的——他的生活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这块无论是人迹还是动物迹都稀少无比的,安静又美丽的草地,来了一位访客。
那是一只浅棕色的小兔子,身上的毛绒乎乎的,被阳光一照,滑溜溜亮闪闪,看起来又软又暖和。
蓝森觉得很新鲜,通常来说兔子们聚居在森林外的大草原(他也不知道作为一朵久宅森林的蘑菇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大草原到森林有一段距离,从森林边缘走到这里更是曲折无比,这只小兔子看起来还很小,天知道她(为什么是她?不知道)是怎么摸过来的。
小兔子三蹦两蹦,像个弹性极佳的毛绒球一样蹦到了他的面前。
“好大的蘑菇啊。”小兔子呆呆地望着他。
蓝森也觉得自己长得实在有点儿大,他是个蘑菇,可他比这只小兔子还要高——哪怕小兔子用后腿直立起来,使劲儿伸脖子看他也一样。
不管怎么说,他过分安静的生活里总算来了另一个生物,蓝森很高兴,他摆了摆蘑菇伞打招呼。
“哇,你醒着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小兔子脆生生地问他。
说话?可他是一颗蘑菇啊,蘑菇为什么会说话?
蓝森有点儿疑惑,可他也无法表达,而作为一朵合格的黑色蘑菇,他所有的就是一个蘑菇伞盖,一条蘑菇杆儿,甚至无法用表情去表达他的心情——是的,蘑菇的脸在哪儿?
但他能看能听,果然在梦里一切都没什么逻辑。
他用力摇晃蘑菇伞,巨大的伞盖扇起一道小小的风,吹得小兔子头顶的两片耳朵“呼啦——”一下向后折去,棕色的绒毛一抖一抖。
风停了,那两片耳朵又折回了竖起来的样子,还前后晃了晃。
“哇,蘑菇先生,你好厉害啊!”小兔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崇拜地赞美道。
蓝森只觉得沮丧。
“蘑菇先生,你不能说话吗?”
“蘑菇先生,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呀?我教你吧。”
“蘑菇先生,你的妈妈呢?爸爸也不在吗?”
“蘑菇先生,你在听我说话吗?在听的话可不可以再扇一次风?”
蓝森默默地听着这只小兔子叽叽咕咕,看着小兔子绕着他蹦来跳去,时不时又停下来在他正面(一个蘑菇居然有正面?他真的有,而这只小兔子找对了!)直立起来看他的大伞盖,粉红色的小鼻头一动一动。
于是他再次用更大的力气晃动蘑菇伞,刮起了一阵更大的风。
这次小兔子被吹得向后翻了个跟头,浅棕色毛绒球在地上弹了两弹,滚出一段距离,小兔子才爬起来,使劲儿甩甩脑袋——她的两只耳朵上都沾满了草屑。
蓝森感到抱歉,他不知道小兔子居然这么轻。
“太厉害了!蘑菇先生,你真了不起!”小兔子跳了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会扇这么大的风的蘑菇!”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放下了心,他很担心小兔子被他吹得翻跟头之后会生气。
小兔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儿:“我可不可以摸摸你呀?”
蓝森稍微弯下了蘑菇杆,默许了。
小兔子用两条后腿直立起来,伸长了前爪,轻轻碰了碰他的伞盖边缘。被碰到的部分感觉很柔软,有点温热,蓝森第一次被兔爪碰,他觉得很新鲜。
“蘑菇先生,你软乎乎的,肯定很好吃。”小兔子说。
蓝森一瞬间就僵硬了。
“我开玩笑的啦。”小兔子咧开三瓣嘴,笑眯眯地继续抚摸他,“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蘑菇,不会吃你的,我也不吃蘑菇,我喜欢吃巧克力蛋糕。”
——为什么一只小兔子会喜欢吃巧克力蛋糕?难道不该是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