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还小心地捂住字条,不让蓝森看见一星半点儿。她看起来很紧张,涂涂改改好几次,征得蓝森同意后还撕下了好几张作废的草稿,也揉得死死的拢在一堆。
最后是折了两折的一张纸片递到蓝森面前,纸背面透出密密麻麻的字来。
“蓝森先生,能不能求你……晚上回家再看?拜托了!现在看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啦!”女孩双手合十,紧张兮兮。
蓝森看也没看把纸片直接揣进兜里,点了点头,拍拍连恰的脑袋:“你别紧张,我不看。”
“……”女孩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我们晚上吃什么?是不是该清淡点?”
话题跳得相当突兀,但蓝森已经习惯了,最后他们去吃了骨汤自助面——根据选的配料和面条种类付钱,汤底是猪骨熬的,店里飘荡着浓浓的骨头香味。
“蓝森先生,蓝森先生,蓝森先生,蓝森先生……”
“?”
连恰放下筷子,举起两只手:“我已经喊了你八次啦,你才听到我叫你,在想什么事情吗?”
她问得相当自然,蓝森也不觉得突兀,仿佛连恰问他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他确实在想事情,能力失灵的事情一直悬在他心里。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是偶尔失灵,仅此一次,还是以后也都会失灵?什么程度的话会失灵呢?是效力减弱还是效力彻底消失?
结合之前时不时出现的小意外,蓝森觉得现在他的能力就像电线接触不良一样,时不时通电,时不时断电,可这大概应该被看作一种趋势。就像他的能力出现时,最初也是由弱到强,现在他的能力一点点失效,也许总有一天会完全消失。
这本该是件好事的,是一件他盼望了很久的事情,然而比预料中复杂得多的心情,让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
他以为他会为此感到高兴的,或是一种解放了的纯粹的喜悦,可事实比他想得沉闷许多,在各种各样的情绪中,最为突出的竟然是——
“我很茫然。”
他毫无预兆地对连恰这么说。
如果完全失灵了怎么办?如果不是完全失灵怎么办?他该抱有希望吗?他该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吗?
每当他习惯并已经接受了什么的时候,就总要马上面临新的改变,而改变还几乎都是未知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女孩担心地问,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要茫然多了。
蓝森愣了一下,猛地意识到什么,摇了摇头。
[暂时不好说,可以先不说吗?]
他并不想把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沉闷传染过去。
说来有点可笑,以往都习惯于一个人闷在心里思考的事情,现在竟然有了一点不自觉的依赖习惯。
是啊,连恰是个普通人,比他年纪小,蹦蹦跳跳的像是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可就是这样看起来脆弱的人,却让他生出可以依赖的感觉。
——他是不是有点仗着自己喜欢她了?
“当然啊,想说的时候再说嘛。”
连恰的态度让蓝森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决定暂时把这件烦心事搁到一边,一个人的时候再想想。
至少,就算那只是偶然,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吃完饭的时候还不算晚,但两个人都没什么继续逛校庆的心思了——连恰担心蓝森胳膊上的伤口,蓝森觉得说不定有更多的安全隐患。于是他们很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走进校门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学校里的校庆气氛——受伤情况不算严重,倒塌的金属支架也已经挪走,这并未真正影响到晚间的舞台表演,还有很多校友晚间才到,根本不知道傍晚发生的事情。
蓝森把连恰送到宿舍楼下,看着她一步两阶地跨上台阶,刷卡推开楼门,钻进去关门之前又和自己挥挥手——他忍不住笑着也挥了挥手——然后很灵活地一转身往里跑,拐个弯不见了。
还在大学的时候,他的室友有谈了恋爱的,天天往女生宿舍楼跑,虔诚无比地在楼下守望女朋友。那时候的蓝森对此相当不解,可现在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从宿舍区走出来的时候,蓝森和一个迎面走来的女人打了个照面。
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于是多看了几眼,对方也看到了他,却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蓝森?正好,你也来校庆啊!”
“?”
对方使劲摆着手:“不会吧你不认得我了?大学一个班的同学啊。我堂弟也在这上学,校庆我就也顺便回来看看……不说这个了,你下周日有空吗?”
让蓝森真正想起她的,并不是她的样貌或是姓名,而是这种装了加速器一样的行事作风。他还是没想起对方叫什么名字,但他决定假装自己想起来了,并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
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写了四个字:[晚上有空。]
“晚上有就行了,我们商量这段时间班里聚聚,微信群里一直在说,你根本没看吧?”
蓝森无辜地摇了摇头。
“那就周日晚上了,具体时间地点到时候微信群里会说,你记得开群看看啊。要不是正好逮着你本人,估计我们还是约不上你!”
蓝森想了想,他也确实很久都没有同学聚会过了,毕业五年各奔东西,有时间聚一下也好。反正蓝色森林关门时间早,只是一个晚上,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同学聚会的邀请。
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