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先是一惊,眼中突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来,疾步上前,尽量压低了声音,怕吵到秦疏影:“小姐,小姐,你醒来了?小姐,你觉得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可想吃点什么?”
床上的少女对福妈妈的话恍若未闻,清亮的眸子中闪过烨烨的光华,冷得仿佛坚硬的冰箭,锋利的箭头似乎簇着冰冷的蓝色火焰。
福妈妈愣了一愣,小姐的眼睛肿得跟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显然痛哭过。
随即,福妈妈转过头去擦了擦眼睛,小姐老是这样子思念老爷夫人,经常暗地里哭泣,这怎么得了?哎……
“福妈妈,小姐真的醒了?”
外面冲进一个相貌丑陋的丫头来,十四五岁的样子,袖子高高挽起,手上还有水渍,刚才大约在洗东西,她疾步向前,跪倒在榻前,满脸激动之色,不等福妈妈吩咐,便说:“妈妈,我倒水来!”
倒是个机敏的丫头,只是她半边脸上都是烧伤的淡淡疤痕,一张脸很是丑陋。记忆中,这个叫绿叶的丫头是秦疏影跟秦永洲在南边的时候看到的,当时绿叶卖身葬父,快要饿死了,心善的秦疏影买了下来。
秦疏影是秦永洲夫妇的掌上明珠,原来的生活太过平顺,并不懂得大宅院里的魑魅魍魉。加上她性格柔顺,到了秦府后,只将大房的人都当做自己如今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根本毫无提防。
秦府的大房秦永涛道貌岸然,徐氏伪善歹毒,一心盯着秦疏影的家财,而秦疏影在哄骗之下竟然完全信任他们,非但如此,还听从他们的话,说是要为亡父亡母抄经超度,主动远离了她在秦府唯一的依靠——秦老夫人。
福妈妈明里暗里也多次提醒,秦疏影根本不放在心上,加上徐氏的故意挑拨,秦疏影竟然渐渐远离了这个一心为她打算的奶娘。
如今,从南边带来那些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婆子,都被徐氏借着这个理由那个理由断断续续支走了,发卖的发卖,打发到庄子上的打发到庄子上,只剩下福妈妈和绿叶还没被处置。
秦永洲在临终前给福妈妈赎了身,如今是自由身,徐氏顾及名声,不对福妈妈怎么样,而是挑拨秦疏影亲自对付福妈妈。绿叶则太过卑微、迟钝,徐氏还没将她放在眼里。
若不是徐氏爱惜羽毛,又畏惧秦老夫人,恐怕如今秦疏影身边就连福妈妈和绿叶这两个知心的人也没有了。
绿叶在桌上倒了水,秦疏影被福妈妈扶着,绿叶小心翼翼给她喂水。
喝了几口水,口中的苦涩之味淡去,秦疏影歇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我想喝粥。”复又闭眼养神。
她这幅身子,实在是太弱了。刚才只吃了一块点心,如今还在胃里尚未消化。
福妈妈闻言一喜,绿叶已经抢了话头:“有的,奴婢去热一热,马上就好。”
福妈妈说:“绿叶,你守着小姐,我叫慧琴去,再去禀报老夫人,请大夫来给小姐看看……”
听到要叫大夫,秦疏影顾不得虚弱,忙止住了福妈妈:“不用请大夫,要喝粥。”
“小姐,你的身子虚弱,不看大夫怎能行?我去萱堂求老夫人,请陈大夫前来为你诊治……小姐,哎,是我糊涂了,陈大夫怎么会来给小姐诊治?可那刘大夫是徐氏的人,老奴不信他!”
陈大夫医术精湛,往来于权贵之家,向来只给一家之主看病,秦府也只有秦老夫人和徐氏夫妇能请得动她,秦疏影哪里能劳动陈大夫亲自诊治?素来都是刘大夫给府上小姐们瞧病的。所以福妈妈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知道此事不妥。
这几日,徐氏自然是请了刘大夫前来为秦疏影诊治,刘大夫一如往常,说秦疏影体质较弱,要静养。
秦疏影神色淡淡,眸中隐有坚定之色,福妈妈一滞,秦疏影再次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喝粥。”
福妈妈想到小姐如今和自己已经不同心,心生凄凉,只得向绿叶交代了两句,移步而去。
看着福妈妈微显佝偻的身体和匆匆而去的脚步,秦疏影嘴角微微上扬,掀起一抹讥讽的笑:徐氏,这一手离间计用得正是炉火纯青啊!
根据本尊的记忆,福妈妈对秦疏影亲如亲生女儿,一心一意为她打算。虽然是自由身,但却一直不肯离开秦疏影。而徐氏,居然通过几桩事情,让秦疏影对福妈妈产生了一种指手画脚、挑拨离间的印象,渐渐厌恶了福妈妈。
“小姐,奴婢,奴婢去叫慧琴来……”
绿叶站在床前,显得很是担忧她,但神情又很拘谨,说话也不太利索,刚才的机灵劲儿竟然荡然无存。
绿叶这幅模样,因为容貌毁了,只是院子里的三等丫头,自然没有资格近身伺候的。但她又真正担忧自己,故而刚才才会不顾一切冲进来。
在秦疏影本尊的记忆中,慧琴虽然是她的大丫鬟,但向来不太亲手做事情的,倒是比小姐还尊贵。
秦疏影颔首,绿叶出去叫人,但过了好一阵,也没人来。
“小姐,慧琴不在。”绿叶返回来,声音低低地回复,一脸不安。
秦疏影说:“那就你来吧。”
绿叶似是不信,随即大喜,忙去打水,给她净手,倒是细致妥帖,沉静稳当。
福妈妈很快将粥端来,秦疏影不疾不徐喝完,感觉力气慢慢回来。让福妈妈和绿叶出去守着,秦疏影躺下,泪水不知不觉就淌满了脸颊,抽泣声越来越大,她拉起被子,捂住了头,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