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地位,就连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陈达……也为了救他,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宁如欣的幸福生活仿佛在提醒他,他曾经坚持的决定是如何愚蠢,他选择的生活是如何自取灭亡。
余宏朗与宁如欣轻声细语说了一阵话,便礼貌与陈晋安告辞离去。陈晋安失魂落魄立在原地,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街道的茶楼包厢,有人轻轻关上了窗。
包厢里,校尉与宁清卓分坐茶几两旁。校尉将茶杯放下,措辞道:“宁姑娘,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路数。你觉得让他痛苦活下去便是对他的惩罚,可我却觉得,不杀了他为孙大人报仇,难消我心头之气。”
宁清卓一声轻叹,也放下了茶杯:“既然你依旧坚持,那我不再阻拦你。”
校尉便拿起茶几上的佩剑,站起身,朝着宁清卓一礼,告辞离去。宁清卓还在茶楼中坐了一会,这才下楼,上了后院的马车。
车厢里,沈鸿锐眉眼弯弯凑上前:“清卓清卓,现下可以回府了么?”
宁清卓一把推开他:“先去上个坟。”
沈鸿锐一声轻哼,撇了撇嘴,却是朝着车夫道:“去乱葬岗。”
半个时辰后。宁清卓抱了一坛酒,一人进了乱葬岗。她在横七竖八的尸骨与坟堆里找了一阵,终是在一个半新的坟头站定。春日万物复苏,不过一月有余,坟头的土上便发了新芽,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的绿。
宁清卓躬身,将酒坛放在坟头:“陈晋安判了发配充军,今日出的城。我把姐姐哄去买酸梅,让他俩见了一面……”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勾起了嘴角,可那笑容尚未明朗,却又变成了一声叹息:“你教出来那手下死心眼,还是要去杀陈晋安为你报仇。我管不了,你若有能耐,自个去保他平安吧。”
她蹲下,顺手拔了几丛杂草,这才站起,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佩。刚抬起头,却不意见到乱葬岗的树林里有个熟悉人影闪过。宁清卓便是一声轻笑:“这一次来,主要是还你玉佩。这一世有他,我觉得挺圆满,再重生什么,我没兴趣。”她扒开了一些黄土,将那玉佩埋入土里:“过些日子,我便要与他成亲了。玉佩我不留了,免得往后他看见,还要闹心。”
做完这些,宁清卓弯腰拿起那坛酒,拔了瓶塞,自个灌下一口,复又浇上些许在坟头。她这么一边喝一边倒,很快酒坛子便空了。宁清卓抹干净了嘴,抱着酒坛伫立于坟头:“你知道么?”她停顿半响,终是将空酒坛子倒扣在坟包顶,轻声道:“……我原谅你了。”
说完这话,她沉默了许久,方才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离去。坟头的杂草随风轻动,女子的话音悠悠飘在空中:“来年你的忌日……若是云雾阁生意不忙,若是我还记得你……若是还能找到你的坟……我便再来陪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