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马家营几里外的一个村落人家院门前,梁老看着张生的药方,啧啧称奇,“是了,是了,并不能按照出血症的路子走,吐衄之证,以降胃气为主,兼治肝郁、清风泻火……”
何珊珊在旁听着,亮晶晶大眼睛全是好奇,这位梁教授地位很高,但对张哥特别客气,说什么达者为先,而且他看了张哥药方说的话好像和那天张哥跟自己说的话一模一样。
何珊珊穿了雪白防护服,但是张生却一直坚持穿便装,说这样他和村民接触才不会显得那么冷冰冰,村民们才会真正认真听他说话,而且张哥还说,他不会受到病毒侵袭。
张生来这个村子,是为了找何珊珊记录在案的从马家营离开的几个村民之一,这个村子,是其中一位妇女村民的娘家。
邱五等人已经离开了疫区,张生却更为忙碌。
听梁老说话,张生叹口气对梁老道:“不瞒您说,其实这大锅汤能有效果,主要还是因为我在山里采集了一味草药,叫鹤尾桔,用它作为药引,对于抗御许多瘟疫有奇效,可惜,这种草药极为稀少,一时半会怕也找不到了,药引的话,只能用一些痊愈患者的血液,这个,局限性就太大了。”
梁老还沉浸在药方中喃喃自语,随即醒觉,连连点头:“对,对,按照现代医学理论,患者血液中,是会产生抗体的,理论上,可以作为药引,但是,具体的办法,你有没有?患者的血液要怎么处理?”旋即眼睛就是一亮:“鹤尾桔?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草药,愿闻其详。”
就在张生和梁老探讨一些珍稀药材以及鲜血作为药引的心得时,一辆防疫车慢慢驶过来。
这个村落距离马家营十余里,但是从竹园那边,绕过一道山麓,却可以开车进来。
防疫车里,负责人正是和张生打过交道的市防疫中心的崔云哲副科长。
看到张生正在前方不远处和一个小老头聊天,张生没穿防护服,和他聊天的小老头也没有穿,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崔副科长咬了咬牙,挥手示意停车。
跳下车,崔副科长径直向张生和梁老走过去,表情严肃的道:“你们是医护人员吧?为什么不按规定穿防护服?。”说着话拿出了纸笔:“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我会向你们所属单位进行通报!”就好像,完全忘记了张生这个人。
在崔副科长身后,有防护人员拿来了两套防护装备,包括防护服、口罩、眼罩等等。
张生和梁老对望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都接过了防护装备,而且梁老马上就开始将防护服往衣服上套。
张生对崔副科长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后,崔副科长便转向了梁老:“你呢?!”
跟在崔副科长身后的一名防疫人员见到梁老就是一怔,他前几天刚刚参加过省城一个培训听过梁老讲课,虽然只是坐在最后排远远见过梁老,但时间过去不长印象很深,他忙在崔副科长耳边低语了几句,说这位是梁老,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卫生部特约顾问,还是省城某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等等。
崔副科长听着那长串的头衔,额头就开始冒汗,梁老正要自报家门,崔副科长已经干咳一声,说道:“梁老,那个什么,您忙您的,我不知道是您,实在,实在对不住,那什么,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吩咐。”
梁老脸上的笑意立时就没了,蹙眉道:“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你本来是按照规定做事情,虽然态度很不好,但可以体谅,可看你现在的表现,开始是以为我和张医生都是乡村医生,所以你才表现的高贵冷艳是吧?前倨后恭,成什么样子?我现在倒要问问你,你是什么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咱们做医生的,怎么能这么势利?难道来了病人,你也要根据病人身份不同区别对待?!”
听到梁老嘴里冒出高贵冷艳这个词,何珊珊噗的一笑,梁老倒是很新潮。
张生也不禁莞尔,短短的接触就能感觉到,梁老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小老头,不做作,真诚,礼贤下士,中西医兼修,所以,才会被公认为省内医学界防治传染病学科的泰山北斗。
崔副科长被梁老一顿训,唯唯诺诺的应着,更听梁老要记他的名字和工作职务,腿都有些打转。
张生电话响了一声,看了看号,是父亲的短信。
“我来马家营了,怎么没见你?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不要和你妈妈说,免得她担心。”
张生心里一暖,想了想,回到:“你要注意防疫,陪行的人怎么说就听他们的,做足功课,疫情不像别的,别逞强。”
收起电话,见那边梁老还在喋喋不休的训斥崔副科长,崔副科长一个劲儿抹汗,话都不敢说,张生便走过去,劝了梁老几句。
梁老倒是挺给张生面子,不再逼问崔副科长的工作单位,但仍恨恨道:“最气人的就是这帮打着医生旗号的官僚!要我说,你们想做官,就不要来我们的医疗部门工作!”
张生对崔副科长挥了挥手,崔副科长忙哎哎两声,说:“那,梁老,张医生,我们那边还有几家没有排查验血,我忙去了。”
梁老哼了一声:“和张医生结识的好日子,被这种人败了兴!”
崔副科长悻悻上车,心里大呼倒霉,怎么惹到这么个倔老头,在下属面前,真是什么面子都丢尽了。
又琢磨这个小张医生,看来很不简单哪,有机会自己倒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