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言在先,世子妃倪星芳就不好说什么。也因为有言在先,石蛟才娶她,世子妃从各方面低一等。
更何况倪星芳不是耳目闭塞,她知道石蛟纵然不肯纳妾,外面的莺莺燕燕依然有所期盼。
不过前提在于,石蛟不肯。
对于陪嫁的婆子为她着想之言,倪氏只能装作没听见,让婆子知难而退。
但是她的心里呢,或多或少总是有些阴暗不明。只有看到儿子石钦时,才发自内心的快乐。
早在知道石钦回来时,倪氏为他准备很多东西。吃的、玩的、用的,一大堆。
石钦踢哒着小腿又回来,把祖母留给他的东西拿给母亲看。倪氏让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其中有一件精心绣成的小衣裳,紫罗袍青绸裤。
倪氏参与了一部分,虽不是她全绣成,也觉得得意。
“钦哥,中秋节拜海神,祖父让你穿冠服,但替换的衣服先这套,可好不好?”
石钦摇头:“不好。”
“为什么?”倪氏面上一阵的失落。
石钦让他的奶娘上前:“我有一套很好很好的衣裳,取出来给母亲看。”
奶娘笑道:“你喜欢,那衣裳放的严实,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压着呢。”
说是这样说,还是取了来,送到倪氏面前,见是一套大红罗袍,绿色绸裤。
石钦摇晃着小脑袋:“这是我们中秋节穿的衣裳,我和楚叔父、廷倌、大华大胜都一样,玉姐姐另有式样,却都相近,我们说好不会穿错。”
倪氏面色有些不好看,抱怨道:“家里有衣裳,为什么要别人的?既然回来了,应该母亲手缝的才合道理。”
奶娘见世子妃流露不高兴,就不好劝,暗暗对石钦使眼色。石钦还她一个大鬼脸儿,依然对母亲道:“那不是别人家,父亲说是我岳家,才送我进京。”
说着不高兴了,跳离倪氏身边:“父亲帮我找好些花石头,我给玉姐姐挑最大块的。”
迈开小腿一溜就出房门。
“哎,你回来再说说。”倪氏叫声里,石钦已不见人影。倪氏沉下脸,把衣裳慢慢叠着。
奶娘留下来,见到这个情形,堆笑道:“世子妃别怪我多话,小爷去京里也没什么不好,又肯念书,又肯按时写信回来,又能时常进宫,这岂不就是外面官儿说的叫什么,圣眷?”
倪氏在她的话里平静下来,淡淡道:“是啊,只要他肯上进,就是以后我的依靠,这就很好。”
……
关城的天气更为鲜明,秋风绕院中行的时候,呼呼有如北风。新晋双身子的楚芊眠被勒令休养,倚在榻上百无聊赖,拿上官知的全神贯注当有趣。
看着看着入了神。
每个人专注的时候,自然焕发神采。上官知琼鼻玉额,静默时周身有泰山般的威严,又有宝树一样的熠熠。
所有的公文现在压在他一个人肩头,上官知一定是忙碌的,但他不管有多紧急的事情,也从容如在闲山秀水之畔。
这令楚芊眠自惭形秽。
要知道她虽然有把子聪明,但远不如上官知从小就经历,手忙脚乱的时候难免出现。
见一叠子公文拿出去,又拿出来新的一叠子,楚芊眠看的就更出神。
上官知心系公文,也系着她。一扭头看她好不好,就见到乌亮眼珠子白光慑人。
忍不住一笑:“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足了?”
楚芊眠刚要回他,院子里出来杨林的大嗓门儿:“殿下今天见不见人?”
夫妻收起玩笑的心,杨林虽粗,却不是全无眼色,只是甩开大嗓门时有点没眼力而已。门口侍立的琴珠收到话:“让他进来。”
楚芊眠加一件外衣坐好,看着彪悍大汉面前行礼。
“殿下,一支轻骑由铁木佳部落出来,往山里去了。”
楚芊眠面有喜色:“这么说,又内乱了?”
“虽没有确定消息,但只怕殿下说的没错。”杨林特地来,肯定不是报消息。如果报消息,他派个小兵来就行:“咱们打不打落水狗?”
房中安静,上官知提笔沙沙目不斜视。妻子虽有身孕,但并不是琉璃。应该她想的,上官知并不争抢。
足有一刻钟,楚芊眠面上沉思过又有微喜,最后还是道:“探明再说,杨将军,一兵一卒都不能轻舍。”
杨林露出笑容,大声道:“是!殿下吩咐,一兵一卒都不能轻舍。”
屋子就那么大,他跟海啸似的说话,上官知不悦的沉声:“杨林!悄声!”
杨林吐吐舌头,作为大汉还挺可爱。摸着脑袋哈着腰,赶紧退到院外。
楚芊眠让他逗笑,但没有再歪着的心情,到上官知身边停下脚步:“我此时明白父亲说过的话,不要打压铁木佳太久的含意。”
“哦?”上官知丢双耳朵给她。
“铁木佳会在离乱中成长,但是离乱也让他不能分心,边城数年无忧矣。”
楚芊眠手抚腹部,带着柔态。但是昂首望青空,似随云万里。
上官知不由自主又为她骄傲,柔声道:“有你在,当然无忧。还去歇着吧。”
“歇不成了,今天是中秋,咱们是不是出城看看营地里怎么过节。”
上官知扶着她往榻旁去:“金勇想到,已看过。难道平时你忙着,应该休息时反而还要劳累?”
楚芊眠说句心里话:“我歇着,就苦了你。”
公公不在家,自己有喜,摄政王府现在就只有上官知一个得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