茬也没刮的周博看起来苍老了不止五岁,看见秦箴跟所念的时候也没急着说自己的事,而是坐下来关心了一下两人的伤势。
“试毒案审讯得怎么样了?”
秦箴看所念眼皮子耷拉着,猜测如果周队再不进入话题说不得这家伙就要毫不客气的直接闭眼睡觉了,于是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所念转着眼珠子,没抬眼,却从眼角缝隙处看了秦箴一眼,嘴角微翘。
自从暗杀之后秦箴选择了站在他这边并且事后也没有疏远他的意思,所念就觉得哪怕秦箴不想恋爱结婚,他也完全可以主动想一想这两件事。
应该会很有趣。
提起这个话题周博就烦恼,抬手抹了一把脸,周博背脊弯曲让双手手肘撑在了大腿上,抬头看着所念,“张小姐什么话都不说,已经拿到的证据不够份量,目前情况不容乐观,再拖几天我们或许就不得不放人了。”
刑事拘留最长的时限是三十七天,自从所念他们受伤当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十天了,时间所剩无几。
秦箴眉头一拧,扭头看所念。
所念还是躺在藤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感受到秦箴的视线后,所念终于侧眸看了她一眼,露出个笑,“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申请个探视,怎么说也是我继父的女儿。”
这当然好,周博一拍大腿,站起来就要打电话立马给所念安排,所念让他过两天再安排。
虽然不明其意,不过周博还是点头应了。
刚好局里打电话找他,周博急匆匆走了。
趁着彭圆没在,秦箴好奇问他为什么要过两天再安排。
所念长叹一口气,扭头挑眉看她,“谁叫我受伤了美色不够,只能等过两天啦。”
张梓婷一直都是个思想极端偏执的性子,只有过两天拘留期限即将抵达,到时候他的法子才可能起效。
张梓婷是个并不在乎自由或性命的疯子,所念也不愿意让她活着出来,哪怕这个举动对厄里斯犹如保护。
秦箴看他这么回答就明白是不准备说,也就没多问,认真起草自己的离职申请书,另外还要想好怎么跟爷爷说。
过了两天,所念去拘留所探视了张梓婷。
看见所念,已经保持了二十多天一句话没说的张梓婷突然笑了,眼睛却暗沉无光,“你为了她,把自己弄成这样?”
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沙哑得像是喉咙里刚吞过沙子一般,有些甚至只剩下气音,可话里的森寒不甘却从那双眼里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穿一身修身衬衣西裤,戴着手表打扮得活似精英的所念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暖,整个人好像刚从春日的阳光里走出来。
所念这样其实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受过伤,除了动作缓慢一点却也被他硬拗成了从容优雅。
然而张梓婷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哪怕她并没有看见所念受伤的样子,她也能在所念站起来的那瞬间看透他的一切。
明明他们这么般配,为什么要去选别人?
“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像你,你们头目可不像是会继续管你的样子。”
张梓婷盯着所念看了片刻,倏尔嗤笑一声别开脸,再回头看他,“你们都明白的,我不需要靠任何人也能脱身,我以为你早就该亲自过来见我了。”
所念好似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耸肩摊手,“这不是受伤了嘛,你那两个手下是老人吧,伸手真不错,配置也绝对优等。”
说起这个,张梓婷脸上的表情冷了下去,显然对那两个人很不满意,要不是二人已经有去无回了,张梓婷怕是也要把人给弄死。
所念没等她说话,好奇地问:“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张梓婷半眯着眼看所念,“你真的不怕我说出来?你不应该好奇。”
所念低头抬手拨了下头发,而后抬头朝张梓婷抿唇露出一个笑。
张梓婷瞳孔一散,似乎瞬间回忆起了久远以前的某幅画面,那时候她还矮矮的,怀着满肚子怨愤顺着父亲抬起的手臂看过去。
父亲爽朗的大笑,叶茗衣温婉矜持的浅笑,然后是一个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的少年。
少年逆着光对她笑,美好得像妈妈跟她说过的童话故事里的天使。
可惜天使不喜欢她,也不喜欢这个家,这让她很失望,失望之后就是怨恨,恨他为什么不喜欢她,恨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家。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站在门口对我笑过,对吗?”
失神许久,探视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张梓婷突然问所念,所念笑着没说话,看着她被带走。
不久以后张梓婷被判处死刑的消息传来,秦箴问过他,知道了这场对话,问所念张梓婷的这个问题到底答案是什么。
所念告诉她自己当初根本没笑过,“刚开始满心觉得母亲背叛了爸爸,自己是唯一能替爸爸找回正义的孤独小英雄,哪里可能会笑。”
不过是在一天天无聊的岁月里被张梓婷美化幻想出来的罢了,所念怀疑张梓婷除了是偏执狂外还有幻想症。
“那你为什么会对她笑?”
“她想看我就笑给她看咯,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