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回廊穿过院子就是厅堂,院子里种了几棵枣树和一些花花草草,她心中惴惴不安,也没有心思去细看。到了厅堂,只见正厅上方坐了一位打扮时髦、年轻靓丽的女人,估计就是曾中琪。
“小姐,人来了。”那个带她进来的丫头说完就退到一边去了。
见她们进来,曾中琪头也不抬,仍自顾自地端着茶杯喝茶,何寿宜也不说话,一时间只听到杯盖偶尔相碰的叮当声。
“请问……”这种气氛令人不安,何寿宜决定打破沉默,可是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就是何寿宜?”曾中琪挑挑眉,用傲慢的语气问道。
“是。”
“自幼失去双亲,与堂兄相依为命,没读过什么书,平时就靠着贴画刺绣、缝缝补补,帮人做些手工活维持生计,我说的没错吧?”
何寿宜捏捏手指,深吸口气应道:“没错。”
曾中琪慢悠悠的站起来,踱步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突然嗤笑一声,“除了长得好看点,你连我们家丫头都比不上。”
被人像猴子一样打量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又听她这么说何寿宜心里难免恼怒,她抬头迎上她的目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几斤几两重要掂量清楚了,攀高枝什么的就别想了。”
何寿宜脑中嗡的一声,她原本就不自信,觉得自己配不上曾中麟,被这样羞辱后更是无地自容,她用力的咬咬嘴唇,“我还有事,曾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曾中琪回答转身就走,匆忙间撞了一下门框,手臂隐隐作疼。
“以后离中麟远点——”一句警告声从门内传出来。
何寿宜委屈的泪水终于淌了下来,不仅因为羞辱,还因为自卑。
☆、花开并蒂
何寿宜猜想曾中麟并不知道他姐姐找过自己的事,因为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就来何家,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对何寿宜闪躲的目光、以各种理由躲避他的行为表示了不理解,几次想找她谈话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何寿宜不敢长时间跟他呆一块,也不敢和他对视,怕自己忍耐不住、会不顾一切坠入这段很可能没有结果的感情之中。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何寿宜挎着装有祭祀用品的篮子,刚刚跨出院门迎面就碰上了正要进来的曾中麟。
“这是要去哪?”
何寿宜示意了下手中的篮子,“今天不是清明节吗,我想去祭拜下我父母。”
“我陪你去吧,恰好可以和你好好说说话。”
何寿宜心中一窒,“……改天吧,今天不太合适。”
曾中麟上前一步,眯着眼问:“你又在躲我吗?”
何寿宜躲开他的目光,“没、没有。”
“那就让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何寿宜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一块去。
镇上很多人家的祖坟都修筑在镇缘的山丘上,何寿宜父母的就在山脚下。镇上没有什么便利的交通工具,他们走了大半个钟头才到达目的地。
两个坟头离得很近,周围并没有什么交错纵生的杂草,看得出经常有人来祭拜,只是这几天下了雨有些积水和泥叶。曾中麟动手帮她一起清理了下,然后默默的摆上祭品、插上香火。
“爹、娘,我来看你们了。”何寿宜在坟前洒下酒水,然后拿过纸钱来烧。
她顿了顿,抬头对曾中麟说:“麟哥,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我爹娘说说……”
曾中麟理解的点点头,走到了几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下等着。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侧脸,见她一边烧纸钱一边絮叨些什么,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估计是在说一些“我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之类的话,瘦弱的身影在烛光烟影中显得愈加单薄。
曾中麟就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她,想起她眼波流转的样子,想起她轻歌曼语的样子,想起她低眉绣红的样子,还有现在形容消廋的样子,正兀自出神,一滴水珠打到脸上,才发现竟然开始下雨了。他连忙撑开手上拿着的长伞,快步走到何寿宜身边。
“下雨了,早点回去吧。”
“嗯,好。”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对他灿然一笑。然后开始慢慢的收拾东西。
看着她单薄纤弱的身影,曾中麟感到一阵心疼,他脱口而出:“寿宜,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何寿宜动作一顿,疑惑的看向他。
不管是不是冲动了,曾中麟咬咬牙,屈膝在墓前跪下,“老先生老太太,我是真心爱惜寿宜,想娶她为妻,保护她,照顾她,请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幸福!”说完磕了磕头。
何寿宜愣了一下连忙拉他起来,“麟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
曾中麟顺势起来转身面向她,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要娶你为妻。”
何寿宜后退一步,“不,不可能!”
曾中麟倏地扔下手中的伞,大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你不喜欢我吗?”
她一个劲的摇头却没有说话。
曾中麟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是因为我姐吗?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理会,这个家是我当家做主,是我说了算。”
自己受的委屈他竟然都知道!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是我配不上你,你青年才俊、事业有成,而我只是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