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传说中神秘无比的灵引宗,或者说是“巫地”愈发难以捉摸了。他们从停云城辞行实属心血来潮,之前的一番密谈更是只有虞停云与卢景琮两人知晓,然而刚离开不足一整天,却发现谷秋早有预料似的,已先一步等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难道谷秋这怪人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世上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么?
而她,又或者是她背后的那些人,所图的又是什么呢?
姜云舒这样疑惑着,便也原封不动地将问题问了出来。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连叶清桓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摇摇头,皱眉道:“我也只知道巫地里隐居着上古之时传下来的一脉修者,他们深居简出,世间关于巫地的猜测大多是捕风捉影的附会,就连当初的姜家,也只能通过寥寥几次交往揣度出他们似乎一直有什么目的,又或者是在一直保守什么秘密,但却探究不到更多。”
说到这里,他不由苦笑:“若是我的兄长或是几位堂兄还在,也许能告诉你点有用的事,他们曾经随长辈接待过一次巫地的客人,可惜我是个败家子,每天就只琢磨着吃喝玩乐,如今绞尽脑汁也只能记起来这些了。”
姜云舒心中十分五味杂陈,突然想起当初在清玄宫中过的那个新年,觉得他对自己“只知吃喝玩乐”的这个评价,果然中肯得很。
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咦”了声,从怀中取出个小巧玲珑的八角琉璃盘来。
那是清玄宫门下所用的传讯法器,本来是叶清桓的,可他现在灵力未复,拿着也只能用来垫桌脚,便与青玉环一起都交到了姜云舒手里。
剔透的七彩琉璃表面,空气骤然变得黏稠,像是有一层油膜被无形的水流荡开,随后,一只素白的纸鹤凭空钻了出来。
那只小小的符鹤挺胸敛翅,一副奇异的矜持姿态,在琉璃盘上踱了几步,姜云舒眼皮一跳,两根指头捏着它的脖子拎起来,扭头嫌弃道:“物似主人形!”
叶清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刻,雁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冷然之意依旧,又似乎略略有些低哑,大约这些日子一直看护逃难的百姓,实在过得不甚轻松。
普通百姓的脚程自然与修者无法同日而语,姜云舒他们已经歇息将养了好些日子,可雁行这一行人却还在两城之间的路途中耽搁,几天前曾通过一回讯息,说是路程已过大半,此时再收到传讯,便让人忍不住猜想是否已经平安抵达。
可姜云舒没想到,雁行却好似有些忧虑,也没提自己究竟到了何处,反而没头没尾地说道:“停云城虽势大,但如今也步步危机,你们要多加小心!”
或许也觉出自己这般说辞让人迷惑,他停顿了下,中间好似又对身边人吩咐了几句什么,而后才走到了个安静些的地方,叹道:“方才我们途径山间,遇见了位异人,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想来此地距离停云城已不算太远,若他动了恶念,只怕又是一场祸事!”
说不远,但也不算非常近,大约还有千里之遥。孕育出了无边瘴林的连绵山脉到了尽头,瘴气散去,剩下的也就只是几道略微巍峨些的山岭罢了。
雁行等人护送百姓的路线便是沿着这道山岭。
深山中本就多妖兽,难免种种异象,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一日明明天清气朗,却忽然在须臾之间电闪雷鸣,白昼如夜,脚下大地震颤不休。
不光队伍中一众低阶修士,连数名结丹修者也被这扑面而来的威压震撼,一时间百姓惊惶失措,费了好些工夫才重整起来,不得已转而取道前方山谷,力图尽快穿越这一区域。
谁料未行多远,便迎面遇上了好些高阶妖兽横冲直撞而来。
众人大惊,严阵以待。
那些妖兽之中不乏力量强横堪匹结丹修者的,单独一只,便要让人头疼一阵子,何况七八只一同出现。
但这还不是最蹊跷的,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妖物看似凶狠,实际却十分不堪一击,没费多少力气,便全被杀了个干净,反倒令一行修者面面相觑,满心疑惑。
后来还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好奇挑开了死去妖兽的身体,这才发现,八只妖兽无一例外,早就全被震碎了妖丹,虽然气势汹汹,却已是强弩之末,便不曾遇到人,只怕也活不过日落时分了。
众人联想到方才那场威压慑人的天沉地动,一时毛骨悚然起来,连忙催促百姓速行。
可天意弄人,越是想要躲开什么,偏偏就越会遇见什么。
正在这一道山谷中央,有一片空地,周遭树木稀疏倒伏,而在空地中间,上百高阶妖兽连同数倍于此的低阶妖兽凌乱枕藉,尸骨垒成了一座高台,一名素衣男子正横剑于膝,静静端坐于尸山之上。
雁行悚然而惊。
只见那人脚下污浊腥臭的兽血蜿蜒成河,从尸骨垒就的高台上流下,而在他身边,还有几头高大凶悍的妖兽蜷缩俯卧,在他漫不经心的抚摸之下,乖顺得如同被驯养了多年的看门犬。
他本像是已经垂目入定,却因听闻人声而微微抬起目光,看了过去。
再要转道已经来不及,几个年轻的修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百姓之中更是有不少孩童已经骇然大哭出声。
而就在这时,那人却忽然笑了。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挺拔俊秀,眉目如远山春水,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和矜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