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姜宋的左手背上。
他也和姜沐一样,对那些祛疤养肤的灵药全无兴趣,便是眉间,若细看也能发觉一道寸许长的旧伤痕,更不用提手上了。
两年不见,当年他手上那些血流如注的伤口早已愈合,但纵横交错的疤痕却依旧清晰,像是上好的白玉上刺目的瑕疵。
姜云舒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赶紧移开眼,不敢再看。
姜宋见她这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怂样,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院子外面的凌霄花开了么?”
姜云舒:“……”
她从来不知道姜宋还是个爱花之人。
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开了,可惜被昨天一场暴雨打落了不少。”
姜宋便又问:“那这谷雨居里的呢?”
姜云舒有点懵了,更猜不透他的用意了。
她半天没说话,姜宋便微一抬眼,点漆似的眸子凝视着她,又重复道:“谷雨居里的凌霄花开了么?”
姜云舒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一想到时隔两年多又要见到姜宋,便紧张愧疚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哪还有闲心看几角旮旯长出来的几根花。可这话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得垂头讷讷道:“我……不记得了。”
姜宋没再追问,却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囊,倒出来了颗芝麻大小的种子,递给姜云舒:“将这花催生出来试试。”
敢情今天这是和花花草草的对上了。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接过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种子。
她先是忐忑地静坐了片刻,让繁杂思绪一点点沉淀下去,继而展开手掌,五行心法运转之际,那种子仿佛被什么托扶一般,缓缓地浮至半空。
她表情不变,双手却放下来,仍是扣在丹田之前虚结子午印。心里也琢磨着怎么能把花种出来。
对了,花木生长须有土地孕育!
心念微动,一团暗色光晕在姜云舒指尖凝成,随后又渐渐虚化,将那颗悬浮的种子包裹在中间。
须有骄阳照耀。
火灵元的炽热明烈气息笼罩其上。
须有甘霖滋养。
……
须有清风吹拂。
……
姜云舒极力模拟着她所知的天地间五行灵元运转,其他繁杂的念头皆被排挤出脑海之外,心境亦渐渐澄明起来。
她掌心虚托的那一小方天地之中,清浊两分,各处一极,而二者之间,渐渐开始有了阳光雨露,有了云霭风雷……
而在不知第多少场蒙蒙细雨落下之后,那静静卧在厚实安稳的土行灵元之内的小小种子,终于发出了第一声细微的破裂声。
她心里忽的跟着一颤。
自内而外的力量将那黑色的坚硬外壳胀破了一道针尖大小的裂口。
那道口子越来越大,细弱而苍白的嫩芽从裂口内部拱出来,显露出这株异常娇弱的生命最初的模样,而后,嫩芽慢慢地直起来,两片近乎透明的淡绿色叶片在顶端探出头来。
最初,它几乎承受不住雨露的重量,好似随时会被那些从天而降的水滴打入泥土之中。但没过多久,纤细的幼芽便渐渐强壮起来,它飞快地长高、变粗,坚韧的枝蔓横生,更多的叶子生长出来,先是嫩黄的,怯生生地打着卷,随即,便从容而坦荡地舒展开来。
一片又一片浓绿的叶子铺展蔓延。
忽然,在其间好似透出了一点娇嫩的红。
那点红痕还没来得及绽开,便又有更多的细碎花蕾在叶间显露。
姜云舒几乎屏住了气息,生怕不经意的一次呼吸便会令这来之不易的美丽过早凋谢。
然而这说不出品种的花却并没有那般脆弱。
它依旧在不停地生长,恣意却又安静。
蓦的,翠绿的花萼裂开,那抹最先出现红色完完全全地显现出来,最外侧殷红的花瓣毫不忸怩地绽开,随后是它内侧的几片……
里面的几瓣仿佛褪了色,并不似最外面那般浓艳,反而是羞怯似的粉色,再往里,颜色越来越浅,到了最后,已纯白得近乎透明。
直到这时才能看出,这花并非异种,也并未艳极,甚至有些寻常,若是在平时,甚至不会引人多看一眼。
它只不过指甲大小,因格局太小,便让那层层铺展的色彩一时局促了起来,几乎有些像是个不知矜持的豆蔻少女似的,但不知为何,姜云舒瞧着它在枝头随着微风晃动,竟觉得这姿色普通的小花竟招摇得格外可爱,好像让她心里也充满了近乎于温柔的喜悦。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姜宋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问道:“花开了么?”
姜云舒的专注被打破,怔然抬起头,她唇边的笑意还没褪去,诧异却已爬上了脸,这两种同时存在的情绪让她的表情古怪起来。
她望向姜宋,像是要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寻找到什么端倪,忽而又茫然地看向那朵普通的小花。
如此往复几次,她突然愣住。
等在外间、听了满耳朵莫名其妙对话的其他几人就瞧见姜云舒也不知撞了什么邪,忽然一言不发地冲出来,连鞋也没穿,就一路跑到院子里去了。
然而姜宋并没有动,甚至也没有出声阻止。
直到大约过了盏茶光景,姜云舒好似有些晦涩的声音终于从院子里传来。
她只不知所云地说了三个字:“花开了。”
屋里的几个少年愈发觉得这人怕是傻了。
可姜宋闻言却从帘内走了出来。众人觑他神色居然似乎挺欣慰,便大着胆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