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她挺翘的小鼻尖上轻轻一刮,“笨蛋,我隔着玻璃窗都看到你了。”
“啊?”年画诧异:“你怎么看到我的?”
前面几桌都坐了人,已经将她的身形挡了大半,他又怎么能隔着玻璃窗,一眼看到自己呢?难道真的有心电感应?
顾天北屈膝在她身边坐下,右手自然地覆上她握着奶昔杯子的左手,微微施了力,声音像被烟雾熏过,微微地沙,他笑:“这么能吃,一看就是我家的。”
年画不服气地瘪起嘴,又低眉搭眼望一眼几乎摆满的小桌子,无力反驳。
顾天北手指拿开,顺势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再抬眸,小姑娘已经笑嘻嘻地贴了上来,也不管手指油不油,不由分说挽住他的胳膊,把脑袋贴到他臂弯上,“能吃就能吃吧,反正好坏都是你家的。”
顾天北眼角阴郁消散大半,低头翘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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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跟在顾天北身后,任由他一手推着她的行李箱,一手拉着她,进了病房。
顾天音正在输液。
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看向正向房间走来的两人,年画挣脱顾天北的手,几步迈到顾天音床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姐姐好,我叫年画,是顾天北的……”
她蓦地卡壳了,是介绍自己为女朋友呢,还是未婚妻?
顾天音笑着撑起身子,“是小画啊。”
“啊?姐姐你认识我啊。”
年画眼睛弯成漂亮的彩虹,模样很是讨喜,顾天音连声音都爽朗几分。
“去年冬天,在小北手机上看到过你的照片,你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灵气。”
去年冬天?年画愕然,随即又笑起来,“姐姐,我是来告状的,顾天北答应了带我来陪你过中
秋,可竟然扔下我一个人跑了,所以,我就追过来了。”
顾天音越过绘声绘色说话的小姑娘,眼睛望向顾天北,顾天北低头,手背挡住额头,抿唇笑得无奈。
这边小姑娘已经径自弯腰开起了箱子,片刻后从她那大大的行李箱里拿出几盒月饼,一一摊开在箱面上。
“姐姐,我给你带了月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多带了些,”她指着花花绿绿的包装,慢慢介绍,“这个是莲蓉月饼,这个是流沙月饼,这个是冰皮月饼,这个是巧克力月饼,这几个是水果的,还有这两个是五仁的。哦,对了,这冰皮月饼是现做的,要尽快吃掉,在冰箱里放一下口感更好,”她起身,犯愁地环视着病房,“这里有冰箱吗?”
几分钟前还冷清清的病房,满满当当被年画的声音塞满,热闹地不行,顾天音默默地看着她,顾天北则干脆抱臂斜倚在桌边,两条长腿闲适地搭在一起,一言不发看她折腾。
只是唇角是始终抿着一个温柔的弧度。
年画征询的目光终于看过来,小小声地叫:“顾天北……”
他这才敛去旁观者的闲适,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小姑娘的身子扳过去,推着她往前走,“走,带你放冰箱。”
冰箱就在旁边的小隔间中,向前走几步,拐个弯就到。
年画将念叨了半天的冰皮月饼在冰箱里放好,转身,刚想和身后的人说话,就见那修长的双臂猛地扶上冰箱门,下一秒,她就被俯身下来的男人圈在胸膛和冰箱之间。鼻息可闻,全是属于他的气息。
清新的、温热的,让她止不住心中一软。
年画动了动嘴唇,想说话,被他偏头贴上的双唇堵住。
千言万语,千头万绪,一并被堵了回去。
他并没有加深这个吻,浅尝辄止,轻轻离开,只用鼻尖一寸一寸描摹着她的。
小姑娘踮起脚尖,环上了他的脖子,顾天北任由她抱着,长密的睫毛轻闭,喉结微动了动,再开
口,声音低沉,闷涩,“小画,原谅我。”
年画眼眶胀胀地酸,她轻吸口气,将眼角的濡湿逼回去,唇角向上提起,这才放开他的脖子,贴着冰箱门站好了,直视他的眼睛,“不相关的话题不要说,我是来陪你们过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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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和顾天北出去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又多了一个人,女孩,相貌清秀,斯斯文文的,正坐在顾天音床边和她低声说话。
看的出,二人关系很亲近。
年画眨了眨眼睛,问询的目光看向顾天北,女孩倒是先站起来了,对她笑着点头,“小嫂子,你好,我是钟晴。”
小嫂子……
身旁某人似笑非笑地瞥来一眼,年画耳根一热,被这登堂入室的亲切称呼炸得方寸顿失,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只得笑着回应。
中秋节,团圆节,身在异乡的人也不愿草率对待这特别的一天。
下午,顾天北带年画去华人超市买食材。在路上,他告诉年画,钟晴是他三年前资助的贫困大学生。
那时,他手头渐渐富裕了些,顾天音也去旧金山调养身体近一年,钟晴在网上发布了寻求资助的消息,他凑巧看到,便私下联系了她。
家道中落的女孩也是憋着一口气,硬是得到了保送加州大学硕士的名额。
自此,她便和顾天音住在一起,一方面是照顾,另一方面是陪伴。
一晃三年,没想到顾天音的身体竟又出现状况。
……
晚上,顾天北下厨做了丰盛的晚餐,四个人围坐在病房的小餐桌旁吃了一顿不伦不类的团圆饭。
顾天音胃口不好,只简单吃了几口,但脸上的神情依旧超出往常的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