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的一个丫头彩画,她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撑在腰际,气喘吁吁地掀起帘子就喊:“姑娘……太太同少爷又闹起来了,后来气晕了过去,如今正在房里躺着……还请姑娘去看看。”
“什么?叫了大夫没有?”泉瞳玥闻言,眼前一阵发黑,看着就要栽倒,莲儿赶忙上前,她却双掌往前一撑,扶住桌沿,强撑着站起身来,她回头朝莲儿摆摆手,表示不碍事,现在可不是倒下的时候。
“叫了,老爷亲自拿了对牌去宫里找太医了。”彩画回道。
如今大夫还没来,姑母有个好歹可怎么好?泉瞳玥强自稳住心神,赶忙打开箱笼,从里头拿了个盒子,就急匆匆地跟着彩画走了。
路上少不得要问一问:“彩画姐姐,姑母好端端地,怎么就晕了?”
彩画闻言,叹了口气,这就说道:“先前少爷来正院给太太请安,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太太就晕过去了。”
“什么?表哥平时也是十分顺着姑母的,怎地这次竟然将姑母气晕了?”泉瞳玥有些不信。
彩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似是又觉得不太好,就顿住了,可走了几步,却又踌躇。可能心里憋着事儿总归难受,加上眼前这个人,可是太太疼到心坎里去的表姑娘,表姑娘端庄稳重,不是个会到处乱说的人。
彩画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话匣子:“太太……她后来还是妥协了,毕竟少爷能找到一个可意的人儿也不容易,而太太唯一同意少爷纳了谷姑娘的条件是,先娶正妻,才能将谷姑娘抬进门。”
泉瞳玥听罢,就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表哥自然不愿意辜负自己的心上人,又怎会委屈她来附上做妾呢?其后这母子两个肯定又是一番争执。
此时她的确有些怨怪怀景彦,明明知道姑母身子不好,为何还要顶着来?难道他和谷韵澜的事儿就这样急吗?
两人出身背景差距那样大,明媒正娶压根儿是不可能的,如今姑母既然松了口,他不顺坡下驴,还要拧着来,这不是让姑母伤心吗?
不得不说,泉瞳玥先前的确是存着帮这两人的心思的,可如今,她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两人到了正房,就快步往东稍间行去,打起帘子,就见泉氏气若游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周围站了一帮子仆妇,怀景彦则是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他神色有些怔怔,衣襟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星星点点的血迹,直教人看着触目惊心,泉瞳玥心下一凉,双眼阵阵发黑,她掐着自己的手心,才勉强稳住心神。
她疾走了两步,站在床头,怀景彦赶忙腾出地方来,她先是上前掀了掀泉氏的眼皮,又从被褥里将她的手拉出来,探了探脉,发现泉氏脉象极弱,重按空虚,且艰涩不畅,凑近了听一听泉氏的心跳,却发现她出风热邪毒蕴滞于肺,热壅血瘀,胸腔一起一伏,吐息声响极低,还带着湿啰。
泉瞳玥沉吟了片刻,这就从盒子里头拿了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出来,她想要给姑母施针。
就在这时,于娘却急急地拉住了泉瞳玥的手:“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于娘抓的死紧,泉瞳玥挣脱不得,只好将那银针统统拢在袖子里:“于姑姑,我想给姑母施针,她会醒的快些,也方便我诊断她的病情,姑母并不是单单气急攻心,她甚至还咯了血……”
话音未落,于娘便急冲冲地打断了她:“表姑娘,难道你以为自个儿的医术能比得过正经大夫?万一扎错了穴位,原本没事儿都要整出大事来。”
泉瞳玥被于娘这样一说,也有些动气了:“于姑姑,你伺候姑母多年,主仆两个情同姐妹,你小心谨慎,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她是我姑母,我难道还能害了我姑母不成?”
泉瞳玥有些怀疑于娘,你既叫我来,为何又死死拦着?她有些想不明白,于娘从未这样严词厉色过,且那副紧张的模样,好似怕她发现什么一般……
实际上于娘也是压力巨大,她帮着自家主子死死地瞒住病情,如今见泉氏倒了,她心里比谁都难受。虽然遭了表姑娘的怀疑,她却也死死地守在泉氏的床前,半步不肯离开。
泉瞳玥见她一直拦着,倒也不好再上前了。
好在没拖多久,大夫也就来了,却说今日怀老爷拿名帖请的太医不是一般人,正是太医院院正,覃方竹。
为了让他能够第一时间来怀府,怀老爷竟然二话不说,将覃院正直直地拖到了马车上。临了,怀老爷正准备跟着登上马车,又被宫中侍卫叫了去,说是皇上有请。无法,怀老爷只好叫马车先送覃院正回怀府了。
却说这覃方竹,也正是覃舟的父亲,至于覃家的事儿,此处暂且先不一一赘述了罢。
那覃方竹探过泉氏的脉之后,也是从箱子里头取了一个棉布包出来,里头摆着长短不一的银针,他取出其中七枚,对泉氏施以梅花针法。
不多时,泉氏果然转醒,大家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然而泉氏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除了院正大人与于娘,其他人统统出去。
怀景彦担心母亲,迟迟不肯离去,泉瞳玥见状,上前劝道:“姑母气闷晕倒,屋子正是需要开窗通风,这样多人挤在床前,于病不利,且都散去吧。”
这厢说着,她悄悄对怀景彦道:“表哥随我来。”
两人走到院子一隅,泉瞳玥便急急发问了:“表哥,你做什么气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