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变本加厉地欺侮他,想得到一个答案,但他每一次默然离去后,我依然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周圣宇,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老师,不算很老的男人,戴着眼镜,不管本质是不是好人,那张脸笑起来都特别像是斯文败类。他看见我,很开心地说:“周圣宇,你来干什么?”
我往他这里送来过很多人,他大概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自己走进来。真是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唐维安是不是在这儿?”我说。
“里面。”他指指里间,果然露出遗憾的神情。
在我掀起白色的布帘时,我看见一道光影从里面s,he出来,在视线里一闪而过,我走进去才发现,整个房间,从白色墙面到屋顶,横亘了一条绮丽的彩虹。
唐维安半靠在床头,一只手背上c-h-a着吊针,埋头专注地捣鼓着一碗水,彩虹就是从水里投s,he出来的。
他抬起头,目光和我相视,忽然,我至今不明白他那个举动的意义——他没在水中的手指动了动,让彩虹飞到了我的脸上。
我隐约看见了唐维安眼里的笑意,头一次生出一种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感觉。只剩下我和他,在纯白的医务室里,我茫然迷失在一片七彩光晕当中,眼里只有唐维安。
“你在做什么?”必须得说点什么,我意识到了,不然他妈的就像我专程来道歉的一样。
他没理我,这家伙除了平时上课回答问题,很少会开口说话,他又低头玩他的实验了。是的,我知道这个实验,昨天自然课上刚讲过。
他再一次抬头,却是把那碗水朝我递过来,水里浸泡着一面镜子,这块镜子是彩虹实验的关键。我稍稍凑过去看了一眼,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就猝不及防在镜子里看到了两双眼睛。我的,和唐维安的。
水面微微动荡,在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下波光粼粼,我和他默契地在水中凝视对方。那一瞬间我明白为什么面对他我总是不正常了。
他的眼睛。对了,就是眼睛。
那是一双我的眼睛。
我们拥有一双同样的眼睛。唐维安,这家伙或许比我更早明白。
周一收假,许承把我从教室的最后排拎出来,安在了唐维安旁边,我扛起桌子穿过过道时,听见身后一片哗然。你们很惊讶是不是?老子他n_ain_ai的还惊吓呢。
我把桌子重重放在地上,乱糟糟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唐维安也被吓了一跳,小脑袋惊慌地抬起,看着我。看什么看?我愤懑地向讲台上望去,却抓到了许承一闪即逝的笑容。这个人在偷笑?笑什么笑!
“咳咳,开始上课了啊。”许承板起脸。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这个y-in险腹黑的小人。
我把手伸进桌兜里摸索药水,刚才扛桌子的时候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我妈现在格外珍惜我放假的时间,攒着半个月的量往死里打。这回实在有些扛不住了,我趁早c,ao时间溜进医务室偷了一瓶红药水。
我摸了一圈,没有?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唐维安的声音低得勉强才能听到,他的手掌摊开在我面前,掌心里躺着一小瓶药水。
“刚才,掉出来了。”他继续小声说,眼睛圆溜溜看着我,一眨不眨。
这家伙……在紧张?
我发出一个含混的音节,把红药水一把抢过来,把桌上的书本堆成一座山,好挡住许承的视线,然后慢慢撩起衣服。然后,我听见唐维安吸气的声音。我看也没看他,把药水倒在掌心,一只手拉起衣服,一点一点地涂抹伤口。但是很快我发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的手扭曲到关节酸疼也没办法够到背上的那个伤口,那应该是最深的一道伤,我能摸到边缘翻卷的皮r_ou_。
在这整个过程里,我眼角的余光一直偷偷注视着唐维安,他似乎很努力地想把注意力集中到黑板上去,可那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出卖了他。他迟疑着伸出手,从我的桌上拿过药水瓶,轻声说:“我帮你。”
说实话,我很讶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动作轻柔而小心,圆圆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许承,一会儿看看我,我干脆趴在椅子上,让他把我背后的衣服整个掀开。
“谁……谁打你的?”
他竟然敢问。我想扭头瞪他,这时,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按在了我的伤口上,我心里咯噔一跳,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妈。”
接下来的整节课,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唐维安呢,反而一脸坦然地盯盯黑板,做做笔记。
真行,周圣宇,你是被鬼上身了吧。
下课铃响的时候,我y-in森森地威胁唐维安:“不许告诉别人。”
他写字的动作顿住了,微微向我这边侧过脸,睫毛颤了颤,我看到其中流动的笑意。
11
【迟海风】
凌晨的时候我被一阵冲马桶的声音吵醒,看见阿宽游魂一样从卫生间里晃出来,砰得一头栽回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全程都没有睁眼。
这让我在迷迷糊糊间想起昨天下午唐维安的话——我可能有梦游症,你要跟我住吗?
这小子,确实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会怼人了,还怼得挺齐活,把其他四个人连我在内都一块儿堵死了——人都说自己有梦游症了,你还上赶着往人跟前凑,找剁?
酒店的双层窗帘又厚又重,把光线和声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