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芸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夏公公上前道:“公主,请吧。”
眼见两人走了出去,皇帝眼中的嫌弃稍减,道:“一会你下旨,明天叫顾家的老太君,还有孟家的太夫人带着顾九曦一起进来。”
皇后先答应了,又问:“可是要解释一番?”面上有点忧愁。
皇帝点头又摇头,道:“到时候朕叫太医来给她号脉,希望能打消这两家的疑虑吧。”
皇后嗯了一声,皇帝又道:“还得下旨封竹芸做郡主。”
“这——”皇后一下子为难了,“她虽然不是你我二人亲生的,但是在宫里也养了这么久了,又是养在我宫里的。”
皇帝脸上一下子冷了下来,道:“她爹死的时候,还只是个皇子呢,连王爷都不是,朕能赏她一个郡主,已经是看在兄弟情义上了。”
皇后伤感道:“她虽不听话,但是这么些年来,宫里人一直公主公主的叫,我怕她……”
皇帝瞪她一眼,“叫她公主就真的是公主了?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己不受罚,难道叫朕替她不成?”
“您是皇帝,”皇后道:“您这又是何苦呢?”
皇帝狠狠朝桌角踢了过去,“不然怎么办?你以为朕想,孟德笙带着精兵强将去了西北,西北那地方他的威望比朕还高!朕不好好给人安抚好了,朕都怕他——”
究竟怕他怎么样,皇帝也没说出来。
皇后不免又试探一句,“不是只给了他十万军马?”
“十万?八万都不到。”皇帝冷笑道:“可是西北那地方,连年征战,民风彪悍,连妇孺拿起武器都能杀敌,哼哼,你说逼急了他,他振臂一呼能呼起来多少人?”皇帝冷笑,“总之现在先把他给我安抚好了!”
皇后听了这话倒抽一口冷气,皇帝一甩袖子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先走了!”
等到皇帝离开,皇后叫了平卉前来,道:“方才你也听见了,找个机会跟太子说。”
平卉称是,默默下去了。
皇帝说有政务要处理,其实是个托词,他回了御书房之后,叫来了当值的所有太医。
太医跪在地上,不知道皇帝要说什么,只是想起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来,跪的越久,脸上的冷汗遍越多。
皇帝想起竹芸说的那丫鬟已经疯了的消息,思来想去,想起被下了双份药的顾八珍,又觉得不能冒这个险,思忖片刻后沉声道:“这些日子的流言,你们可听见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要说流言……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了,皇帝究竟说的是哪一条?
只是没人敢问,皇帝又提醒道:“有人传说将军夫人身子坏了,不能生孩子。朕宣了她明日进宫。”
有人松了口气,道:“陛下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诊治!”
谁料皇帝扔了个镇纸下来,砸在方才说话的那太医背上,怒喝道:“谁叫你们诊治了!”
太医被砸的生疼,却连抖也不敢抖。
皇帝从书桌后头绕了出来,看着这一圈太医的头顶,厉声道:“朕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是不是被人吓药,还是身子有什么隐疾,总之明天号脉的结果一定要是身子健康,子!嗣!无!碍!”
最后这四个字皇帝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吓得太医们又是一阵冷汗直流,齐齐跪在地上磕头,“谨遵陛下旨意!”
第二天一早,顾九曦跟着太夫人到了皇宫,扶着太夫人下马车的时候,刚好看见对面老太君也下来。
“祖母。”顾九曦叫了一声。
老太君抬头看见顾九曦面色红润,身形也似乎长大了些,不免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你一切都好,祖母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当着太夫人的面说,其实是有几分不客气的,不过太夫人像是没听见一样,笑了两声也来打了声招呼,就算是过去了。
进了宫门,等着她们几个的也是个熟人,平卉。
平卉面无表情道:“皇后娘娘特地备了轿子,请几位夫人上轿。”
要说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几人心里也有猜测,只是有了猜测,心里不免忐忑,可是回头看看处于风口浪尖的顾九曦,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双手合十规规矩矩放在腰腹间,老太君倒还罢了,太夫人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事儿,见了不免又高看她两眼。
不多时到了皇后宫里,早有宫女上来搀扶两位老太太,倒是不用顾九曦动手了,她跟在最后一位,三人到了皇后的正殿里。
皇帝皇后二人都在上首坐着,见了她们进来,皇后笑眯眯道:“快别行礼了,年纪都大了。”又对顾九曦笑笑,“都免了你家里两位长辈的,也不缺你一个,快都坐下,我们好好说说话。”
上回来着宫里……顾九曦不免有些唏嘘,下意识跟老太君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情绪。
皇帝咳嗽了一声,也是一样的和颜悦色道:“前两日前线来了战报,孟将军已经到了西北边关,两场零星交火都是大胜,他现如今正在整顿人马,不日将奔赴草原。”皇帝顿了顿,又笑道:“孟将军在外征战,朕想着你们怕很是盼着他的消息,今日特地叫你们进来说一说。”
三人急忙道谢,“谢陛下体恤。”
按说这都是套话了,谁对上这场景都该这么说,可是两位年纪大的是见多识广,年纪小的这个……皇后不免又打量顾九曦一眼,只见她面上表情跟两位老封君同出一辙,就好像是专门练习过的一样。
皇后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