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而言,季仲谦这个人,比起老板,更是恩人。
这一点,她从来都很清楚,所以,对于他的命令,她从来不曾反抗过。幸好,他的命令,从来都只有公事,并且99.9是正确的,所以她也并不需要反抗。
就这么过了四年多,她二十岁,而他,也三十二了。
他把她捧成了众人瞩目的明星,私下里,她却依然只是他的助手。她以为,她的人生,大概就是这么一成不变地过下去了,直到那天,她看到了他的专访。
照片上,那位女记者打扮得花枝招展,司马昭之心,恐怕路人皆知。专访里,她问他:“季总作为本市最热门的黄金单身汉之一,又处在娱乐圈,却能做到几乎零绯闻,不禁让大众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斩获季总的芳心呢?”
季仲谦是这么回答的:“我的择偶范围很小,因为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只相信日久生情。而且我是个很念旧的人,所以如果有女朋友,我想一定一个是一个我认识了很久,和我相互了解、相互支撑的人。”
连童粤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在看到这段文字的那一刻,第一反应居然是喜悦。
因为,她以为多年来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因为,她以为,那个他认识了很久、和他互相了解、互相支撑的人,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在她生命里,已经是那个唯一。
然而事实证明,她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三天后,在他的办公桌上偶然发现那份文件的时候,她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有蠢到把自己的自作多情暴露在他面前。
文件里,是关于那个女生的一切,包括她的样貌、学历、工作、朋友等等等等,而这其中,还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尚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是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季仲谦会调查他?她拿起了那张照片,对着照片上的人愣了神,脑子里的回忆画面一片片闪过。
“怎么?认识他?”门口传来一声低沉而又冷淡的询问,童粤手一抖,照片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没。”她赶忙蹲下身,靠着庞大的书桌,遮掩自己心虚的眼神。
再站起身的时候,他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距离她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他的双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低着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
直到她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一面之缘而已。”她知道,她不说实话,他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什么样的一面之缘?”
“救命之恩。”童粤低着头,淡淡地添了一句:“和你一样。”
她没看到,自然也没意识到,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季仲谦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
久久没等到他的回应,她抬起头,看到的,已是一张一如往常平静的笑脸。
“那时候你身上的戒指和手链,是他的?”
“是。”童粤站得笔直,仿佛是在一本正经地作报告,“那时候我身无分文,他把这些送给了我,让我去卖掉,好好生活下去。”
季仲谦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容易被人发现,但细腻如童粤,还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不悦,她知道自己不该多事,也没有资格多事,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好奇心。
“他……是你的情敌?”以他的脸色来看,尚阅肯定是他的敌人没错,加之和那女生的资料放在一起,但凡聪明点,都该猜到尚阅和那女生的关系了。
“如果我说是……”季仲谦突然眉眼轻挑,嘴角现了一丝笑意,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他一字一顿,“你愿意帮我吗?”
童粤不自觉地感觉背后一冷,他会用“你愿意……”这种词汇打头和她说话的情况,少之又少,一般而言,他都是命令的语气,除非,这次的任务,不在那99.9里。
几乎是本能地,她声音低柔却坚定地维护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他是个好人。”
季仲谦微愣,内心有股隐隐的不悦,她向来独善其身,会多事到为别人说话的情况,几乎不存在,而这次,她却破例了。
是什么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一次的救命之恩?
季仲谦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之际,没有片刻的眼神停留,只留下一句冷淡到让她心悸的话。
“可惜,我是个坏人。”
☆、番外2
4、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女生的名字,就叫可惜。
她甚至很难去分清,当初他转身离开时的那句“可惜,我是个坏人。”到底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他心里的那个可惜说。
只是,还未等她分清他的心思,也分清自己心思的时候,他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她知道,这下子,她彻彻底底的从众人眼中的名模、他眼中的助手,沦落为了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也或者说,她从来都只是他的棋子,只是此刻,公器私用了罢了。
说来也奇怪,在她得知这任务后的第一反应里,居然没有多少伤心的成分,或许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甚至淡定到只说了一句:“我懂了。”便带上那条手链离开了他的书房。
伤心吗?她不清楚。
但死心的感觉,是有的。
从此,她就像带上了一个僵硬的面具,把真实的感情压缩到最不起眼的角落,把最虚伪的笑意展现给每一个人,包括季仲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