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沉有些无措的跟他一起蹲在书案旁,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哄他,只能从怀里掏出巾帕递给他。
他别开脸躲开她递过来的手,用袖子胡乱擦眼泪。屁股在矮凳上转了个圈挪了挪身子,背对着她。
娄沉第一次被他冷暴力对待,僵在半空中的手半天才慢慢收回。她握紧拳头心想我每天忙的要死要活还要照顾你莫名其妙的心情?随你去吧,你爱怎么生气就怎么生气去吧。
她心底虽然是这么想的,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刚才晚饭前小团子探着身子给她往锅里放肉的情形。身体做出了和刚才想法截然相反的动作,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僵硬着胳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别哭了,不想写就不写了。”
沈暖扭了扭小身子,想躲开背上她的手,后来发现躲不掉便也不动,手指头抠着地板,半天才瓮声瓮气的小声说道:“我、我不会写字。”
娄沉这才明白他那句欺负人是什么意思。让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人去练字,的确……有些欺负人。
他用袖子抹了下鼻子说道:“太傅今天还没教。”
“我不知道。”娄沉将巾帕又递了过去。他伸出小胖手接了过来就撸鼻涕。
娄沉先是嫌弃的别开头,收回拍着他背的手,才说道:“我以为……我教你。”我以为先帝先教你了。
看他眼眶鼻尖都红通通的,娄沉及时的停住,免得让他这时候想起先帝心底更难受。
沈暖扔开帕子又有些拘谨起来,看她拿出镇尺压上白纸更是揪着小胖手,低声说道:“我、我写的不好你不许打我。”
“先写了再说。”娄沉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要是说不打他,等回头要是发现他写的太难看丢了她这师傅的脸面,她一时控制不住脾气……打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暖虽小,但是还是能听出这话和不打的区别很大,顿时摇头不愿意了,“我让太傅教,太傅不打人。”
娄沉一边研磨一边打破他对太傅的幻想:“太傅不打死人。”
这句话难度大,沈暖歪着头表示听不懂。
娄沉好心解释道:“太傅看起来脾气好,其实她最喜欢打学生,你不信明天去问问,看看哪个学生没挨过她的戒尺。别说一般学子了,就连先帝都被她打过。”
“打过母皇!”沈暖从来没听过这等八卦之事,顿时凑到娄沉身边小声的问道:“为什么打母皇?她写的字不好看?”
娄沉回想了一下,说道:“很多,背不上来太傅交代的任务,太傅就会用戒尺抽她的手心。”说着还指了指他趴在书案上白嫩的小手说道:“抽肿的跟猪蹄一样。”
沈暖吓得手一下缩回背后了,眼睛呆了一瞬后又滴溜溜的转着,昂着脑袋说道:“你肯定是骗我的,太傅今天都没有打我。”
“因为你是第一天去。”娄沉将笔递给他,说道:“以后被打了,可别说我没告诉过你。”
沈暖下意识的接住笔,小脑袋瓜子里还想着母皇以前挂在御书房的那把戒尺。他以前一不听话,母皇就举着戒尺说要把他的手打成小猪蹄,让他在她的奏折上乱画……
那戒尺是太傅送的吗?
他把这话问出来,娄沉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是太傅送的,每个出师的弟子她都送了一把,说让她们看到戒尺就想起她,做事情之前想想手心里的痛再做决定。”
沈暖心里咯噔一下,睁大眼睛盯着娄沉。他记得她安辰宫书房里也有一把黑色的戒尺。捏着笔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也是太傅的弟子吗?”
第17章 睡前故事
这话问出来之后,沈暖看见娄沉笑了。娄沉的脸是极其好看的,笑了之后都能让小团子看呆。
但是沈暖没见过娄沉轻易笑过,最多就是僵硬的勾了勾嘴角,一闪而逝。
可想一个平时不笑的人突然笑了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沈暖从她的笑容中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他吞了口唾沫压了压惊,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开始想办法。
“你看你那么忙,饭都没空吃,肯定是没时间教我了。”他小脸勉强维持着笑嘻嘻的样子,努力做出真诚的样子看着她。
娄沉眉毛一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所以?”
“陈安也是可以教我的。”他这话说的真诚极了,漆黑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娄沉伸手轻拍他的后脑勺,说道:“与其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或者想着学不好后的惩戒,不如现在就开始好好学。”
沈暖单手捂着后脑勺不满的撅起嘴,小声的嘀咕着,“我可是皇上,你不能打我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以娄沉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能把他嘀咕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却装作没听清的样子,让他再说一遍。
就沈暖那个兔子胆怎么敢再光明正大的说一遍!他顿时一脸真诚的盯着娄沉问道:“写什么?”
娄沉本来蠢蠢欲动准备他要是敢再说一遍,她就让他见识一下就算是皇上的屁股,她都下的去手的手慢慢的收了回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在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中握住他的小肉手。
沈暖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眼睛从她握着自己的手上面转到了纸上。
“沈。”沈暖小手完全不用力,随着她的手带着自己在纸上游走。
“是娄。”娄沉低沉清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纠正他读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