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斋说得直白,关卡分区其实也就跟占山为王差不多。关卡这一次次的分区当然不是谁闲得无聊,促使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利益。
或者说特权。
关卡这个东西, 进来容易出去难,前期还可以顺风顺水大步向前, 越往后越发难进一步。意识到关卡可能是个坑,通关希望渺茫之后,总有人不甘忍受,寻求新的出路。
于是,凌驾于其他闯关者之上的特权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分区之前的出局率过高,远超过关卡补充人口的速度,有段时间关卡的活跃度非常低迷。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顶级的闯关者们与关卡达成协议,关卡移交给他们一部分特权,他们再提供一个更好的闯关环境回去,几方博弈,渐渐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当初的领头人物,无论是陆箐箐还是沈开鉴都已经出局离开了,此时他们大概还在奔波于衣食住行,关卡之内种种惊心动魄统统被抹杀,一丝不剩。
林子狱不记得这些事,不过他拒绝参与分区的理由八成是出于对关卡的不信任。
“那你呢?”林子狱问。
“关卡分区的时候,我还是个刚进入关卡不久的无名小辈,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花斋略微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分区声势浩大,上上下下的参与热情都异常高涨,而他就在人群之外看着他们折腾……
“我是很后来才加入玫瑰区的。”
他们在四周搜寻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木偶的存在。
先出来的依然是代表林子狱的木偶,这个木偶衣衫破败污浊,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他盘膝坐在地上,前方的地面上斜c-h-a着一把刺刀。
泥地上尘埃飞散,在刀身上黏了薄薄的一层,却完全无法遮掩刀身上的冷光。
周围空旷渺无人烟,可不知为何,总有种这只木偶被群狼环伺的感觉。它坐在这里,无人可以撼动它,也无人可以融入它的世界,可诱惑太大,总有人静候在旁,伺机下口。
“我对你的记忆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花斋盯着不远处的木偶,眼神柔和,“所有人都看着你,你却从来不会看任何人。”
不管有意无意,林子狱都站到了最高的位置,注定要被下方的人所盯着。他独来独往,不需要伙伴也不需要信徒,每一步都可以走得坚定无畏,可每次烙下的脚印之中寸寸都是孤寂。
林子狱斜了花斋一眼,“你也是‘所有人’之一?”
花斋坦然:“我是。”过了几秒,花斋又说,“不过第一次在关卡中见到你的时候,感觉还没那么遥远。”
“嗯?”林子狱来了兴趣。
花斋视线落在木偶林子狱身上,木偶花斋已经悄然出现,就待在朝前一些的地方。
木偶花斋跌在地上,一身狼狈,它晃晃悠悠尝试了几次才勉强站了起来。木偶身上的伤势r_ou_眼可见的严重,可它就是不愿意瘫在地上,非要撑这口气,也不见他它疼叫痛。
一道黑气在木偶花斋的身后慢慢升起,趁人不备朝着木偶身上绕去。木偶花斋应该是发现了异样,它的手动了动,不过没等它做点什么,一道寒光闪过,升腾而起的黑气被彻底钉进了泥土之中。
木偶花斋回头,只见一把刺刀已经死死地戳进了土中,这刀来势凶猛,单凭着刀身周围的煞气就愣生生将地面震出了一个坑。
那抹黑气自然是消失无踪了。
再回过头,木偶林子狱继续向前,它脚下的速度一点没变,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只在跟木偶花斋错身而过的时候挥了挥手,刺刀便非常乖巧地自个从土里拔了出来,飞到木偶林子狱的手中。
两只木偶的视线在空中一触即分,林子狱收好刺刀,没有过多关注路边这张陌生的面孔,毫不迟疑地走向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
进入关卡之后,花斋因为不明原因失忆,所以林子狱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他想不起两人那些微薄的前缘,但视线交汇的瞬间,他的灵魂都为之一怔,心中的空地一下子就被塞满。
仗着林子狱没有记忆,花斋找回了点过去轻佻从容的状态,凑在林子狱耳边低声说,“在关卡里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这个人肯定是我老婆。”
林子狱:“……”
林子狱不怎么信才第一次见面花斋就能想这么多。
“好吧,”花斋无奈地笑笑,“我当时只是想能多见你一面。”
想多见一面之后又是一面,没完没了,永远都无法给自己拉条截止的高线。
转眼间,第三个场景也快走完了,想起来林子狱说过这个关卡很大概率是有时间限制的,花斋便问了一声。
林子狱看着花斋的木偶,若有所思,听到声音之后有些奇怪地看了花斋一眼。
花斋:“?”
林子狱:“我的刺刀……是你给我的。”
花斋微楞,明白过来,这把刺刀是他翻遍关卡找出来的,可这本应该不可能——
正常情况下,闯关者们出局之后他所有的道具都会被打乱分散各地。如果林子狱是真的出局,那花斋捡到他的刺刀不奇怪,可他并没有,他的道具也就没有被随机分配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可能,林子狱是自己扔掉的装备,而他扔掉刺刀的原因,只可能跟关卡有关。
刺刀的失而复得绝对是在林子狱的意料之外,他再怎么j-i,ng心算计也不会猜到花斋的动作……不过结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