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和走廊之间是一层透明的玻璃墙,在门前就看得见训练室内的光景,二三十台机子排成几排,拥挤堵塞,十几岁的男孩子灰头土脸地在训练室里汗流浃背。
一坐就是一天,然后再一星期,再一个月。撑不住就退出,这行业人来人往,不缺哪个。
青训队的条件比r一队、二队的训练条件差很多,在寸土寸金的a市狭窄地缩着,等出人头地的那天。
但能锋芒毕露的天才很少,大多数人灰头土脸地来了,没声没响地走了,谁也记不住。
可就是挤在这里的十几个不起眼的小孩儿,还是俱乐部从上万名报名者里选出来的万中挑一的“尖子”。
周齐望着那些小孩儿,c-h-a着兜说:“我跟青训队教练谈好了,你选四个,我选四个,组两队我跟你打训练赛。”
江正鸣沉默了一会儿,看神经病一样地看向周齐:“你神经病啊,拉我到青训队就是为了跟我组房间打比赛?你就这么闲的没事干?”
“去挑吧,接触一下正式队员对他们也有好处。”周齐没听见似的。
“你……”江正鸣迟疑了一下,咬着牙说,“你能不能靠点谱?你就是想跟我打训练,r有一队,一队不够还有二队,凑十个人肯定没问题,你拉几个十来岁的小屁孩算什么事?他们有用处?”
周齐竖起一根食指,比在嘴前,勾出一个笑,犬牙尖利:“你不熟悉你的
队友,我也不熟悉我的队友——公平比赛。”
“你,哪有这样……”
“江正鸣,十个人的比赛,但我打的只有你。所以别让你的队友干涉到我就够了。”
青训队没单间,只能在训练室里打训练。
两排桌子,一排五台机子,两队正好坐对面。周齐对面是江正鸣,能从显示屏上边缘瞧见一溜卷卷的不屈的棕毛。
周齐右手边上的男孩子矮矮的,腮上冒着几颗青春痘,拘束地一直在搓鼠标。
第一局还没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齐,又扭过头去了,什么话也不敢说。
第一局。
游戏时间22分48秒。压倒性胜利。
打完第一局江正鸣才明白了周齐说的那句“我打的只有你”的话的意思。
他3-7,周齐8-4。
他的七个人头数,全在周齐手里。即使是冒着必然一换一的风险,周齐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换一,全图十个人,却凝缩成了他和周齐两个人的训练。
隔着两台电脑的距离,江正鸣听见周齐懒洋洋的嗓音:“下一把了,开吗?”
江正鸣牙关紧咬:“开。”
下一把。
毫无变化,对面二十多分钟的优势局,全图周齐只盯他一个人。
这把他2-4,周齐4-1。
又是周齐,又是周齐:“行了,下一把,继续。”
江正鸣没开。于是周齐问:“江正鸣,不敢打了?”
江正鸣声音冷到了冰窟里:“继续。”
又是周齐:“先别继续,你要觉得不公平,咱俩换个位置,换个队友……换吗?”
可恨的又不是队友,又不是那几个青训队的小屁孩。
“不,换。”
第三局——第三局了。还是输了。
有个屁的区别,第三局跟第二局,跟第一局,都没任何区别!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打三局还不如打一局就结束,有用处吗?
打比赛哪有这么打的,哪有这么凶、这么死追不舍的,哪有这么……让人躁怒的。
周齐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玩针对?告诉他,再告诉别人,他打得差劲透了,不配浪费职业名额?
三局,大半下午过去了。
周齐没急着新开第四局,仰在椅子里,慢腾腾地问:“小江儿,感觉怎么样?”
两三个小时过去,薄薄的一层汗s-hi在衣里。训练室有中央空调,可也耐不住按天计时地钉死在训练室,一局、一局又一局无止境地训练下去。不像是电竞青训队,倒像网瘾少年戒网中心。
周齐就是从青训队上正式一队的。
江正鸣也是。
江正鸣这辈子都不想时光倒退到三四年前,退到这段在青训队呆过的做梦都想着出人头地、向家人证明他的选择没错的日子。
但周齐不这样。
他没想过出人头地,也没家人会在乎他做了什么样的选择。青少年时期浑浑噩噩,直到青训队教练把他带进青训队,告诉他,他以后可以留在这里。
教练不允许他打架,他就不打了;教练不允许他酗酒,他就再也没宿醉过,教练逼他戒烟——这一点周齐到现在还没改得了,不过不会再在那老头面前抽烟了。
但到头来,他还是没好好听老头的话,如果他好好听,他今天也不会在这里。
过去的事太多,梦一样,周齐恍惚了一会儿。
江正鸣紧闭嘴,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