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栋也算是受了惊吓,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来:“阮棠,你这到底算什么。”
“确实是我不对,我看他们发展顺利,就想着说不说都一样。”阮棠惨然一笑,这才想起去揉一揉自己刚刚被推搡的地方:“那你刚才的话又算什么。连我都觉得轮不到我开口,你有什么权利替家延实话实说?”
林家栋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淡淡地扫向酒吧半开半闭的大门:“郑予北总要知道的,时间早晚而已。家延在这方面从小就稀里糊涂,我要是不推他一把,他大概还以为他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呢。”
阮棠的面色变了又变,终究没再答话。归根结底,这并不是他和林家栋能c-h-a手的事情。情情爱爱的,永远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分辨。
18、4 ...
郑予北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他要是真心不想让别人追上,那就没什么人追得上他了。
可天意弄人,林家延就是那少有的百分之五。
郑予北没回过头,但他知道林家延一定会追出来。他自己一冲动就把话说重了,心里其实也清楚不是这么回事。这世上没人会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的,林家延终究是对他有意,才会渐渐试着亲近他,进而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有胆量冲出来,自然有把握他会追上来。事实如此,郑予北此刻却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恃宠而骄,只是一门心思不想轻易被追上而已。
两个人沿路一通狂奔,林家延跑着跑着就想起了高一那次全市中学生体育节。学校田径队那哥们儿忽然闹肚子,篮球队带队老师就把他给卖了,临时打电话让他去参加一千米决赛。那是林家延记忆中最为艰辛的一次一千米。四百米跑道他们要跑两圈半,领跑那家伙狡猾又顽固,明明体力早就透支了,硬是撑到最后半圈才减慢了速度,让林家延抓住机会超了过去。
一面胡思乱想着,林家延一面还要抬眼去看予北留给他的背影,思绪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清明起来——
事后他才知道,领跑那家伙赛前不久受了伤,好像是脚掌骨折,比赛这时候才养了两个月不到。因为是全市决赛,又有这种特殊情况发生,学校里就派他去医院探望一下这位虽败犹荣的第二名。本来都说好什么时候去了,林家延却听说那人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x_i,ng格特别坚忍好强,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想要赢。这一去必定成为什么弘扬体育j-i,ng神的晚间档本市新闻,林家延觉得这是哗众取宠,把别人的伤口揭出来给全市人民看,所以又不想去了。最后还是林家栋好说歹说劝了他过去,说是日后高三的推荐权力毕竟握在校方手里,区区一介学生不要随便开罪云云。
林家延去了,学校果然通知了电视台来录,可他进了病房就关了门落了锁,把手持麦克风的女主持和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都堵在了外面。里面那个靠在床上的少年也没料到,先前眼里的嘲弄还来不及收起来,又掺上了猝不及防的感动欣喜之色,一时弄得一片混乱。
后来……后来林家延没跟他多说什么,补品和花束放在一边,自己坐下来削了一个苹果给他,过了一刻钟也就告辞了。那个一千米第二名的名字,好像就是郑予北。
予北每逢y-in雨天都会疼的脚,予北身上偶尔闪现的浓浓y-in郁,予北在感情方面的小心翼翼。前尘往事蜂拥而来,林家延心里被照得透亮,也终于在郑予北快要拐进小巷之前截住了他,抬手搭上他的肩,边喘边说:“……予,予北,都快十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跑不过我。”
郑予北脸上的愤怒忽然恍惚起来,就像一块坚冰在融化那样,一分一分露出苦涩的柔和来:“五个月了,林家延,我重新遇到你五个月了,你偏偏这个时候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