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20岁生日快乐,^ o ^/
沈平格扑哧笑出来,觉得那个表情分外可爱,笑容却又慢慢消失了。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连燕准备好了那么多纸条,他随便问哪一个问题,连燕都会给出一张纸条来,抿着嘴唇看着他的眼睛,眼里确切放着他,羡慕又自卑。
那现在的连燕也会觉得他完美无缺吗?他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朝他大吼,对他说重话,也在高烧的时候给他强行灌下难喝的汤药,他早上不剃胡子的时候邋遢得很,或许他晚上还会说梦话,或许会骂莫须有的命运,骂上帝,说一句“**妈”。这样的话,连燕还会觉得他完美无缺吗?
可沈平格在如今的连燕眼睛里,还是确切地看到了自己,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们都要大哭一场,才肯记起这些。
面条发软了,一咬就断,盐也放少了,沈平格却还是都吃完了,甚至面汤也没放过,像饿极了,筷子碰着碗底,沈平格低头笑起来:“你知道吗?我们分手之后的第二个月,我就从别墅里搬走了。”
连燕听到“分手”这两个字眼,抬眼看他。
“我爸有记日记的习惯,他是大忙人,忙得脚不沾地,居然还有空写日记,你说他哪儿来的空?”沈平格放下筷子,碗也推到一边,胳膊搭在桌子边,声音很轻,“他每天都写。我当时行李都收拾好了,搬家公司在外面等我,我就坐在地上看日记。想知道他写的什么吗?”
“四月三号,平格和小燕居然在谈恋爱,他们疯了吧……”沈平格很慢地背出日记的内容,声音有些哑,他和连燕对视着,谁也没挪开眼睛,“两个男的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我接受了,别人怎么看他们,没人会看得起他们。”
连燕眼眶泛红,鼻尖也红起来,咬住了嘴唇。
“六月七号。我一直觉得小燕去国外是对的,我想了很久,国外比国外的教育要好很多,而且他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们迟早都会分开,还不如我去做个坏人。但是小燕跑掉了,平格去追,饭桌旁就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有点不明白到底是谁对了。”
“十月二十三号,”沈逸明是是十一月十号的葬礼,这个日子距离沈逸明的离世半个月都不到,沈平格顿了顿,继续轻声说,“十月二十三号。他们好像真的都不打算分开,就算我要把小燕送国外,他们还是那样,我觉得我像他们共同抵御的外敌,毕竟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同性恋真的是对的吗,我是老古板了。但是,如果他们真的不分开,我似乎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再看看吧,再看一段时间,如果他们真的是非彼此不可了,那……”
沈平格深吸一口气,看向连燕的眼睛,慢慢说。
“那我这个老古板或许也可以接受一下。”
连燕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双手捂着眼睛,肩膀哭地一耸一耸,整个人好像瞬间崩溃掉了一样,沈平格伸手去碰他的指尖,说:“其实他快要接受我们了。”
“他没有恨你,也没有恨我,”沈平格低声笑,“我觉得世界上肯定没有鬼,要是有鬼,你想去死的时候他肯定会出现,拉着你,说不定还会骂你一顿,说’我不需要你来陪我,你给我好好活着’,你想想他的语气,他肯定会这么说。”
沈逸明是他们之间过不去的坎儿,是难以提起的话题与禁忌,如果那本日记早早地发现,或许一切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但出现在此刻似乎也恰如其分。
“他会想让你好好活着,二十、三十、六十、八十……”沈平格想了想,“要是能活到一百似乎也很好,但是得少喝酒和吸烟,对吗?”
连燕抽噎着点头,眼角都是泪。
“那我们一起试一试,看看少喝酒、少吸烟,能不能活到一百岁,”双手扣在一起,攥得有些疼,好像血r_ou_生长在一起,难舍难分起来,沈平格看着他,“好不好?”
连燕使劲地点头,他们在昏黄色的灯光与吃剩的空碗前轻轻接了一个吻,眼泪是涩的,嘴唇却柔软,心口烧热,气温回升,仿佛十六岁至今的青春都焚烧在此刻,留下疼痛、晦暗与鲜红色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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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燕在初春的二月份打算离开北京,回原学校读书,他的休学期还有一年,他有足够的时间赶在回去的火车上。
关于是在北京,还是回原地方去读书,沈平格和他争论了半天,最后却还是要屈服于连燕的意见与固执。连燕的病情比以往要稳定很多,吃药也不需要那么频繁,他说:我自己也可以,不需要你一直陪着我。
沈平格之前对于连燕过分依赖自己这件事心存担心,但当连燕提出要自己去上学的时候,他却也难以放下心来。他在准备提前毕业,这个夏天就能拿到毕业证,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连燕在这儿陪他到夏天。但他也知道,连燕不应该只是圈养在十四楼,他该有自己的生活。
火车是他们一起坐的,里还放着好几瓶药,沈平格在他睡着的时候轻轻捏他的手指,又看着黎明层层叠叠淹没黑夜。他们在晴天里办理手续,又去买书本,挑选好看的笔和笔袋,沈平格说:“我放心不下你。”
连燕吻了吻他的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笑起来。
答应了会好好吃药,好好睡觉,一个月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并且会两天通话一次,沈平格这才肯离开。
已经放弃了一年多的学业重新拾捡起来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