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已在镇子外边,周围走动的人早注意到了两人的纠纷,逐渐聚在两人身边看热闹。
有一人看不过去,便说:“这位小大夫怎么回事?老大爷断了腿这么痛,张嘴就说什么你爹死不了,自己找人去治……你听听,这说的像人话吗?”
“你看这小子这样年轻,估计都没学几年医术,能会什么呀?就是让他治你爹的病,这也不放心啊。”
“别跟他一般计较,赶快送老爷子去医馆治伤才要紧,这位大兄弟,我带你去我们镇上最好的医馆——萱草堂。”
池罔一脸云淡风轻的赶着自己的路,他不想与这里的人多起争执,便顺着官路离开镇子,决定到下一个药铺,再补充草药。
旁边有人便感慨:“这小大夫真是心性凉薄,我见这孝子心系老父,都不禁动容,他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说医者父母心,就这样还学什么医?没有医德,如何行医?”
池罔仿佛没听见周围对他的非议,脸色没有丝毫改变,脚下也走得十分稳当。
农夫见池罔已走远了,被周围好心人带路引去医馆,对着池罔的背影愤愤的呸了一声:“这种人,根本不配行医救人!”
中年农夫拉起木板车,向医馆的方向急急地跑去。
可是他才没走两步,就在一个拐角处,与一个匆匆赶路的男子迎面撞上了。
那男子身材瘦弱,手上抱了个孩子,没想到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两人狠狠地撞上,他手里的孩子抱不住,就直直的抛飞了出去。
那男子悲鸣道:“我的女儿——!”
男子被撞得重重跌在地面上,根本来不及爬起来,更来不及抢在孩子落地前,平平安安地接住她。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女孩横飞出去,额头就要撞上坚硬的墙面,小孩的身体那么小,这狠狠撞一下必然要头破血流,有些人都闭上眼,不忍心去看即将发生的惨剧。
池罔蹙起眉头。
没有人看清池罔是如何动的,他本该在官道的另一侧,此时身体却仿佛突然凭空出现在墙前,双手伸出去,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小女孩。
围观的众人不仅有些错愕。
这个性子冷淡的小大夫,不是都走在官路上,从道路另一边离开了吗?
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是刚才眼花了,其实他一直没走远?
池罔不发一言,正要将孩子递还给男子,却发现此时自己怀里的小女孩,模样很不对劲。
小女孩三四岁左右的模样,正是娇嫩像一朵花一样的年纪,此时看起来却嘴唇干裂,闭着的眼睛下带着一圈乌黑,脸色是不健康的蜡黄,露在外面的脸上长了一层黄斑,只一看便知是生了重病。
跌在地上的男子早已爬了起来,立刻到池罔身边,看到自己的女儿无恙,向池罔一个劲儿的鞠躬道谢:“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你接住了我的女儿,她……她……”
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可是这抱着女儿的男人,竟然眼里流下泪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在池罔的怀里睁开眼睛,虚弱地咳嗽起来。
周围的路人本也围过来,想看看小女孩有没有摔伤。可是他们在看到小孩脸上的黄斑、听到她的咳嗽声后,一个个立刻脸色大变。
一个镇民厉声询问:“你们是哪儿来的?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副得了瘟疫的样子?”
那男人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从池罔手里抢回自己的孩子,拔腿就要跑。
可是他没跑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带着老父亲的农夫撞到了这对父女,本来就害怕此事不能善了,此时被这样一打岔,顿时露出恐惧的表情:“瘟疫!是瘟疫!”
“大兄弟,你快走吧。这男人带着孩子,八成是从北边逃过来的。你老父受伤体弱,可别再被传染上了瘟疫,赶快送老爷子去萱草堂吧!”
那农夫一听,正好借着这个台阶下,立刻就跑了。
只有被众人围住的父亲,绝望地抱禁了怀里的女儿,他低着头,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女孩的脸上,试图遮住众人厌恶的视线。
附近的人怒目而视:“快去报官!有北方得了瘟疫的人,逃到咱们这边来了!”
男子浑身颤抖:“没有,不是瘟疫,我的女儿……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热——干什么拦我?让我们走、你让我们走!”
他穿了一身白色麻衣,正是一副披麻戴孝的模样,他这副装扮异于常人,于是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这明显是家里刚死了人的样子,怎么看都怎么不对吧?”
“现在为了这瘟疫的事,官府已经做了隔离,北边的船都不许上岸。你这是偷着跑过来了,可我们南边没有瘟疫,你带着病人来,要害了我们南边所有人吗?”
镇上的人看着这对父女如临大敌,个个同仇敌忾,立刻就有人去了官府叫人。
吏役很快就赶到了,手持长矛,直接横在男子身前:“你跟我们走一趟,不许接触人群!”
女孩父亲无助地哀求道:“求求你们!先救救我的女儿!我无所谓,要杀要剐都随你们,但先让我把我的女儿送到医馆!”
那吏役一脸晦气道:“走走走,你和你的女儿都不能接触人群!如今奉皇帝圣旨,按照仲朝瘟疫时法,所有可疑患者,必须要立刻进行特殊隔离!你别再外面待着了,若真是瘟疫,你快点跟我走,别传染给无辜的人。”
男子当场跪下,给几位吏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