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心跳变快了。”李鸢感觉掌下的跳跃节奏升了一频,由咚咚,成了咚咚咚,“跟刚才不一样了。”
彭小满嘿嘿笑,“因为你太帅了,我的少女心他不好意思了。”
李鸢抬头看着他的明朗神色,默默了一刻,还是问了,“你为什么总是能高兴得出来呢?”明明你眼里就不快乐,你眼底在下雨,始终水光粼粼。
彭小满站直,胸口脱离李鸢的手掌,笑容一时僵滞,嘴角缓缓回落。彭小满抿了下嘴,把小菠萝套上,扯了扯衣摆,揉揉鼻子反问李鸢,“不然呢,垮着脸等死么?给谁看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李鸢竟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他难得拙舌,最后选择了致歉,为他言语的不恰当,“对不起。”
彭小满拉开窗帘,陡然明亮,他对着窗子“嗤”了一声,再笑起来与刚才无异,“行啦没事儿,你说对不起我听着巨别扭。”
简单打理休息过后,其余学生被安排在旅店,机器人社的几位参赛选手则被卫一筌叫去了大厅集合,开车出发去里电大金关校区将寄去的机器人进行拆封,并熟悉明后两天的竞赛场区。
李鸢把自己的胸牌挂上脖子,瞧着那字,l,心里挺鄙夷:就一华南赛写什么英文。
这次fvc华南区赛的主题为bank ,将在华南六十四支队伍之中遴选八强,获得全国决赛入场券,名次搏杀倒也不算激烈。在各支队伍赛前就收到的竞赛规则中称,此次比赛共分三个比赛项目。李鸢明早需备战的第一项,采取联队对抗形式进行,也就是所谓的团队合作挑战赛。找盟友,拉帮派。
两队小车将在12英尺乘12英尺的场地中进行小球投s,he,在规定时间内,从指定出发位置出发,将直径三英寸的得分物投掷入对方分网区,比赛结束后依靠得分点统计总分,联队两将获得同等分数。
李鸢去年是团队的c,ao作手,事先沟通好的联赛战队是南方某中,友军小车极给面子的一进入比赛计时便输出轴自锁,咣叽一声扑街在了中场,死机不动,占据主赛道,等于特么以一敌三。鹭高选手急得汗淌一身热锅上乱转,李鸢则在敌方多次故意冲撞的流氓打法下,满脑子c,ao`你二大爷的继续稳健c,ao控手柄,后以敌方托举滑脱未得分而堪堪险胜,过后一并给他们一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大写的狂霸拽叼。自此李鸢一战成名,社团队友到现在还管他叫爸爸。
只是这学期的社团训练,李鸢都没怎么再去,这次比赛,叫他种子选手实在是抬举,不过就是大年三十的兔子,有他过年没他也过年。这么看来,李鸢其实太算是一个不地道的人,富有显而易见的才能,又从来不叫人能依靠得了他的才能。打个比方,他是那些风雨江湖的书里,一招半式即可艳杀的绝顶高手,偏又不为人或朝廷所用,耍个刀花,要仗剑走天涯,谁也强按不了头。
卫一筌在这方面的妥协有时候让他觉得太没必要。有才能的人很多,有才能而又富有热情与创造力的人更多,他那小范围内突出的丁点儿资质狗屁不算,不至于到破格给自己面子的地步。他并不喜欢的东西,至多算责任与情分而已,他始终希望任何人不要把他抬得过高看的太重,因为他懒得承担,也会不晓得该如何回馈。
挺贱的,因为李鸢想要的东西,从来又都是触不可及。
社长姓孟,一班的物理高瘦学霸,俩班虽有世仇,但他和李鸢还算关系无虞,共事融洽。
他一路和社员卫一筌商讨了不少有关部件的零零碎碎的小问题,诸如今年吸取了往年教训,将底盘驱动的马达换成了高转速低扭矩的,而将抬举臂马达换成了大扭矩的;或是嘱咐大家去到赛场要仔细看准竞技用球与练习用球,细微的材质与规格差别,去年有夹取过程中得分物滑脱的现象,今年可以有必要地向前顶进一颗钢板的孔位;再是絮叨队友千万别再把喝剩的塑料瓶在场地里乱扔,回头顺着队伍编码被点了大名露了洋相,学校又得火。
李鸢间或提几个主观建议,间或看着窗外的里上市容。他忍不住在心里比较,比较出里上的屋楼看上去碧瓦朱甍、拔地参天,反光玻璃质的外墙折s,he出一点璀璨的高亮;而青弋,浓荫连片,一水儿低矮文朴的旧楼叠榭。
他觉得大城市的空气里难免有股污浊,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人需要时常掩面,护住口鼻,匆匆如逃离般地往来行走。里上人看起来快节奏而漠视一切,视旁人于无物,只专注于脚下笔直的道路;而青弋,地界狭小的几乎能一掌盖住,吵一场夜架,似乎全城的人都能听见,都要披着衣服点灯,去窗台向外探视两眼。因为步伐缓慢,所以总是在左顾右盼。
他猜他和彭小满的心境与想法,矛盾得好比夏凉转秋,一穿棉袄的和一穿短袖的对脸相撞,互打量着对方,心说这人傻`逼么?不看天气预报么?
里外的人。钱老爷子笔下婚姻围城的比喻,就跟个万金油似的好使。
李鸢不承认自己是个忘本的人,只是他有不示人的包袱、抱负,他不认为青弋凭着暌违百十载的古旧历史能擦开他的前途与眼界,不认为那样的家庭有值得他牺牲未来的份量。甚至就是在车开上二环高架,可自上而下俯瞰里上的此刻,李鸢在想自己若能直接留下来念大学会不会很好?一路向前,不被规划,不再回头。
牵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