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父。”
玄清霄咬了咬牙,待到情绪稍稍平复,才将夏栖风拉到了师父的面前:“大师父,他是夏栖风,万花谷孙药王的三弟子,是与清霄血脉相连、白首偕老之人。”
“血脉相连?”谢云流微微挑了挑眼角,挑剔的眼光登时把夏栖风打量了个遍,然后冷笑,“是啊,据说你们还有个女儿?风儿,据说万花谷已经可以让男人生孩子了,是这样吗?”
“……”洛道长脸红地低下了头,谨慎地回答道,“似乎是的。”
夏栖风猛然一惊:“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是裴元说的……”洛风的声音更不好意思了,“裴元说的话应该没有错吧……”
“……”
此时此刻,饶是自恃淡定风雅的夏栖风也想骂人了。让男x_i,ng生子乃是不可为之之事,就连医圣孙药王都对此表示“绝不可能”。而裴元之所以这么说,恐怕是为了戏弄某个什么事都信以为真的纯阳道士,结果居然轮到自己要替他的玩笑收拾烂摊子!!
“裴师兄大概在说笑。”夏栖风微笑着回复了洛风,同时内心把裴元翻来覆去地扎了一百八十遍。
谢云流看着他,内心十分不是滋味。静虚一脉的弟子不少,但是武功最高、最得他喜爱的只有大弟子洛风与小弟子玄清霄。可是!
真是造化弄人啊!这两个他最宝贝的徒弟,全都被万花谷的给拐跑了!还都是孙思邈门下的!
一边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徘徊在洛风和玄清霄之间。自己的大弟子不用说了,肯定被那个叫裴元的小子吃的死死的。反观自己这个小徒弟,淡然清冷,最重要的是武功高强,说是冠绝江湖也不为过。虽然听说夏栖风也很能打,但是应该不会被这朵花压制住吧?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而夏栖风对玄清霄的长辈一向是恭敬有加,更何况对方是玄清霄的大师父。于是他适时解释了夏霄霄一事:
“霄霄是七年前,长安天都镇,一民妇临终前将托付于清霄的。”
“那为什么姓夏?!”
“……”夏栖风沉默了一下,道,“因清霄无姓。”
谢云流也沉默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玄清霄和洛风,都是他收养的孤儿。
“虽然清霄被您赐姓为‘玄’,但是‘玄’之一字,终究是修道之人的字号。若霄霄在此后的日子里有意拜入纯阳教,那么自然当以‘玄’字为号。只是……霄霄曾经为唐剑翎姑娘收养并授之唐门武功。因此……”
“你不介意她姓玄?”
“自然不会。”夏栖风朗声道,“霄霄的姓氏取自于我,并不代表清霄不是她的双亲之一。我曾经问过清霄,清霄说玄也好、夏也罢,对于他来说都无异。而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
谢云流似是有些不甘心,不过好歹点了点头。忽然,他扭过头去,驴唇不对马嘴地吩咐洛风道:“你如果和裴元收养了孩子,一定要姓洛,切要谨记于心。”
“是,谨遵师父教诲。”洛风的头埋得更低了。夏栖风毫不怀疑,如果洛风能把头埋进雪里,他肯定早就这么做了。
谢云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一直站在后面的李忘生等人道:“听说你们已经把清霄逐出纯阳宫了,是这么一回事吗?”
李忘生点头:“清霄杀孽过重。当时若不将他逐出门墙,难以平息其余九大门派之愤。”
“杀孽过重?哼,笑话。”谢云流冷笑,“是那铁如山推诿嫁祸,害得清霄背黑锅,而十大门派居然信了,被清霄杀也是活该。”
李忘生知道谢云流一直对中原武林抱有偏见,更为中原武林所迫害,故而只能摇头叹息。
“玄清霄。”谢云流看着白发的道子,“你虽为玉虚子逐出门墙,但是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再次拜入我纯阳山门,为我静虚一脉传人?”
玄清霄和夏栖风都惊喜地看着他。玄清霄当即掸了掸云袖,一撩衣摆,跪在了静虚子面前,一向平静的声音破天荒地有一丝颤抖。
“是。”
“好。”谢云流微微一笑,然后张口,道出了那句十数年前他对他说过的话。
“玄清霄,我纯阳宫以道法入武学,以清修塑心x_i,ng。修武先修心,方成纯阳之道。”
“《道德经》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经中又言‘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争与不争,必将贯穿你修炼剑修道的一生。”
“你如选择加入纯阳宫,从此刻起你须得立下道门修行誓言:‘路可走,但不再是是寻常人所走的路;得何名,须得上体天心,参无上剑道!’”
“纯阳清修,需要恒心与毅力,你愿意去接受取得至上武道的道剑清修,入我门墙,成为纯阳宫正式弟子吗?”
“……”
玄清霄咬着牙,强抑着内心的激动。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让他出口的话语都变成了破碎的音节。此时此刻,早已做完早课的众弟子并未离去,而是静静地关注着这里的一切。他们的申请中,有质疑,有惊愕,但是好歹没有憎恶与排斥。毕竟玄清霄曾经犯下那样的罪孽。而剩下的一切,只有靠时间才能化解。
祁进不知什么时候也带着夏霄霄回来了,与纯阳五子站在一起。李忘生抚着胡须,欣慰地看着一切。
——静虚子为中原武林所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