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根
我追了上去,本想开口叫住她,却什幺都喊不出口,只是呆愣站在她身后数步远,像是蜕变后,我与她之间的差距。
黯然转身,我回到教室拿那被落在座位上的包包。然取了东西,我却无疾步而离,目光不自觉停驻在教授身上。
教授正一面整理,嘴上一面滔滔不绝与众人畅谈,过去随形的忧色恍若我一时的眼拙,虚幻至极。
又或那些忧虑本就是虚诞。我竟是开始质疑自己,然这置疑却是不受自己半点抨击。
收回眼神,教授却蓦然与我对上眼。只见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向我笑了笑。
我胡乱地勾了下嘴角,目光愣是顿在他脸上半晌。
徐欣妤的个性大而化之,解去心结后便得以放下,不足为奇,但我本以为和自己相像的叶子翔教授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一下子便扫去了所有阴霾,不见半分芥蒂,相较之下,徐欣妤反而仍带着些许彆扭。
为何得以如此自在地放下?我始终无解,而教授更加深了我这层困惑。
我蹙着眉走出教室,颇有几分庸人自扰之姿。
因为不相信自己能想通,不相信自己能放下,亦不相信自己能走出,总归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他们说:「不原谅,不快乐的是自己。」
那我怕是连自己能有快乐的资格都不信任。
我累了,像是近日来倦怠极了的自己,什幺都不想做,什幺都不想思考,连眼泪都无力流淌,更别说是放下,那是何等的耗费心力?
我只想静静地被时间拖着走,不阔步加速,亦不挣扎不前。
我累了,再无精力抵抗。
『一直到毕业我才明白,那不是恨,是害怕。』
早在多年前,早在毕业那时,我就明白了。
或许曾经是恨,深深地憎恶着他们,满脑子都是复仇,想打掉他们脸上小人得志的嘴脸,想让他们体会与自己同等的痛。
曾经。我细细咀嚼这二字,只觉五味杂陈,尝不出那是否是悔恨。
人生从来不乏选择,向左向右,哪一条才是正途?我害怕自己选择了错误的道路。愤恨这结果,却不认为沉默是金,或许就如他所言:「没有人想站上浪头但更不愿沉默。」
而我也始终没有忍气吞声的手腕,到头来所谓恨,不过就是强逞着一口气,恐惧却是乘着伤口,深深埋入心底。
我打了个冷颤,阳光微温,却彷彿置身于万丈冰窖。
唇齿发颤。天气逐渐转暖,然忆起那些事的心寒,堆积于心却未曾回温,只是回忆一回,心寒一回,狂风暴雪扫蕩胸前,我便以那雪堆叠冰霜。将他们的冷然,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我买了两杯咖啡,勉强撑过了余下的课堂,却不幸与涵星等人打了个照面,除了丁湙澄他们,沈羽梣也在。
「梁雨若,好像很久没见了欸!自从上次露营回来就没怎幺见了。」江瓅铭有些惊喜,热络道:「我们后来又约了好几次,妳怎幺都没来?」
我笑了笑,随口搪塞了几个理由。
「妳应该下课了吧?我们现在要去看电影,妳要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