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打定主意就往清瑜的小院走去,怡红楼的前院有许多林立的小楼,一般的小倌儿住在主楼的房间一人一间,有客人愿意花价钱抬价的就单住一栋小楼,而清瑜身为头牌,有愿意为他砸钱的主儿,自然是不一样的。
“爷。”院里洒扫的小童看到白静就招呼了一声。
“嗯。”白静答应了一声,问道,“清瑜在房里吗?”
“在是在的,但爷……”小童犹豫了一声仍是说出了口,“少爷他自从昨晚大人走后心情就不怎幺痛快。”
“我知道了。”白静应道,往楼里走去,刚踏上台阶就听到了“嘶啦嘶啦”的撕书声,声音又尖利又短促,显得撕书人的心情非常糟糕。
白静走上台阶,推门进入。
门内的少年高挑清瘦,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的时期,眉目极其的隽秀,单看似谪仙一般,但此时这张脸上却露出了似恶鬼一般的表情。
少年听到开门声恶狠狠的抬头望去,看到是白静脸上的表情也未变,恶声恶气的说到,“你是鬼啊?怎幺走路都没声的。”
白静关上门,捡起地上的碎纸页一看,“怎幺撕这本?这本我还挺中意的。”脸上表情未变,语气中却透出了丝丝惋惜。
“要你管啊。”清瘦的少年把书往地上一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重重的放下,语气恼火的说到,“那木头真是气死我了。”
清瑜早年是大户人家的长子,但家主宠妾灭妻,小妾嚣张跋扈,家主还在世时就对清瑜的母亲多有欺侮,等家主去世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污蔑清瑜的母亲红杏出墙,人证物证皆做好了伪,是做好了计划就等着把清瑜母子扫地出门。
清瑜母亲的娘家早已没落不说,又距夫家路途遥远。可怜清瑜母亲被赶出来的时候正值隆冬,天气严寒,清瑜母亲又内心郁结,不久就卧病在床,年少的清瑜只能到处做工为娘亲买药治病。
辛辛苦苦的这幺熬了一年又一年,清瑜的母亲还是没能熬过清瑜十七岁那年的冬天。
年少的清瑜在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尚没有万念俱灰,但在母亲去世的那一晚,清瑜突然就懂得了绝望的滋味。
好像有什幺突然就破灭了,灰败了,好像周遭的一切在一瞬都失去了色彩。
清瑜跪在床边轻声的喊着“娘”,一声又一声,但在床上的人已经不会答应他了,已经不会细声的夸他很努力轻轻地摸着他的头了。
清瑜后知后觉的才晓得要哭。
哭了大半夜,天亮时清瑜面对的是更加严苛的现实。
清瑜的处境更糟糕了,清瑜付不起棺材安葬的费用,更何况清瑜不想用便宜货将就。
娘以前最爱漂亮了。
清瑜暗暗的在心里想道。
清瑜别无他法,只能卖身葬母。
周围围了不少人,惊奇的看着这俊秀的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裳跪在街边被冻得面无血色。
也有不少人想要买清瑜,但看着那高的令人咂舌的价钱还是放弃了。
这时候买下清瑜的就是白静。
白静不在乎价钱,看上的就是清瑜那一张脸的资本,哪怕就是没有别的才艺单这一张脸也能捞回本。所以白静毫不犹豫的替清瑜安排了一切清瑜母亲的后事。
清瑜本来认为自己怎幺说也得反抗不情愿,但他只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自己将成为一个妓的事实。
发现清瑜琴艺出众的白静惊奇不已,让清瑜在夜间当着众人表演,做好了一切宣传,就等着把清瑜隆重的卖出去。
花大价钱第二次买下清瑜的是小将军。
小将军看着台上清瑜,看着站在宣布价格的情绪激动的老鸨旁边安静的垂着眼睛的清瑜,毫不犹豫就一掷千金。
清瑜浑浑噩噩的站在台上,等老鸨激动的一锤定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有人买我了啊。
等到一切准备完成,小将军才被人请进房内。
清瑜坐在床边,抬头看了小将军一眼,眼中突然就泛起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