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看着她的眼睛逼近了自己,清晰得连眼睑上面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啊……那个么,你……很快便知道了。”她偶尔也会坏笑,像个痞子一般咧着嘴角。她吻了她的酒窝,然后再吻了她的樱唇。
你的酒窝藏着酒呢,是那种我能喝下不伤身体,但是绝对会醉的佳酿。不信……你也尝尝看。
马场的经营者还是那对夫妻,仿佛妻子是新加坡人,跟随喜欢走南闯北的丈夫游历山川,最后定居在成都,并在这里开设一个马场作为营生。男主人黝黑更多了,女主人那一头黑发还是那么长那么密,辫成了辫子盘在脑后。他们没有孩子。
童瑀已经认不出“列弥敦”和“葵”,一匹有着咖啡色皮毛的母马,一匹毛色近乎金黄的母马。当然,“列弥敦”和“葵”也不会再认得她,因为她们的生命力有太多的过客,童瑀只是其中一个。
她们在男主人的办公室缴费办理会员登记。男主人看着童瑀那张老版的卡片,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这回隔的时间有点长了呢。”
“啊。”童瑀应了一声,不愿再作更多的解释。
这一次牵出来给苏唯这个初学者作练习的马叫做“拉拉”。呵呵,一匹名字很意味深长的马。雌性。
童瑀扒在围栏外侧,看着苏唯有点紧张的在和拉拉建立亲密感。拉拉很漂亮,四蹄雪白,浑身栗色。它的眼睛,和所有的马的眼睛一样,很忧伤。
苏唯拉着拉拉的缰绳,和老师一起将马鞍放在拉拉的背上。拉拉打了个响嚏,苏唯吓得一缩手就松开了缰绳。老师鼓励苏唯将缰绳拽在手里,但是不要拉扯,然后他给拉拉固定好马鞍皮带,又温和的拍拍拉拉的肚子。这个时候苏唯转过头来,冲着童瑀笑笑。那笑容紧张又带着期待,兴奋中又有害怕,不过她顽皮的吐舌头的动作,还是惹得童瑀心内一阵阵甘甜泛开。
他们走出了围栏,来到更开阔的草地,童瑀跟在后面。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匹马。童瑀看见的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尽管她知道那位老师和苏唯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她还是忽然就哀伤了起来。
她想起那一年在内蒙古的草原,是她牵起了苏唯的那匹马,走在月朗星稀的草原天幕下。那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苏醒,慢慢回暖,仿若回到了每天放学可以见到母亲的时候。那是一种心内充满了勃发力量的少年时代,未来是怎样的她都接受,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孤单。可是后来她很孤单。那个画室只有她一个人了,连同那些画笔、画架、油墨味道和木头框子,永远不能在复原成当时的样子。然后她开始半日半日的待在那个空间说不出话来,呼吸在意不经意间似乎都会被忽略或者忘记……
童瑀使劲眨了眨眼睛,用力的看着眼前的苏唯,骑在一匹马上。她感觉自己不能再去回想那些东西了,不然她还是会被一个巨大的温暖泥淖吞没,连挣扎甚至都不愿意试一下。
“你不骑马吗?”女主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给童瑀一个温和的笑容。“不,不了……”童瑀回答地有些迟缓。
“你原来来过这里,我记得你。”女主人笑笑,看着苏唯的方向。
“……是,来过的。”童瑀看向一边。
“她没有来过,对不对?”女主人看着童瑀,“我不见得会记住每个人的样子,但是没有见过她。”
“嗯……是我带她来的。”童瑀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马靴,补充道,“她也喜欢马。”
“那你怎么不和她一起骑马呢?”女主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童瑀,“这样她不会那么害怕吧。”
“我……我不太认得出‘列弥敦’和‘葵’了……”童瑀支吾着。
“呵呵……‘葵’在这里。”女主人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马厩,“你不想去看看它?”
童瑀拥抱着‘葵’的脖子,听见它洪亮的响嚏,感受着它的力量通过自己的双臂传达过来,但是却不知道它是否还愿意想起她。
“它的身体不如以前了,可是它的脾气还是那么好。”女主人抚摸着‘葵’的马鬃,拍拍它的脖子和背部,“也许它还记得你。”
童瑀骑着‘葵’,踏着小碎步赶上了前方的苏唯。看来在老师的教导下,苏唯很快掌握了骑马的诀窍,她的身体很快就能找到马匹的身体节奏,跟着它的动作配合它的频率骑行。只是她的紧张依旧没有消除,抓着缰绳的手臂仍然很僵硬,眼睛也不离马匹的脑袋。
“哎呀!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你不骑马吗?怎么啊?看着我学得快担心我超过你啊?”这厉害的嘴巴还是那么厉害。
“这是‘葵’。一匹脾气很好的母马。”童瑀却顾左右而言他。
“它叫‘拉拉’,也是匹好马哦!”苏唯的兴奋看起来远大于她的恐惧,“等我熟练了,我们来比赛,看谁跑得快!”
“呵呵……傻瓜,这里是马场,不是草原啊。”
“那就等下次我们去草原再比赛嘛。”
“走都没学会,就想学跑了呢。”童瑀轻轻扯了扯‘葵’的缰绳,夹了夹它的肚子就赶在了苏唯前面,“喂,路要一步步走稳了再说跑的,这可是你教我的。所以啊,你现在就安安分分的走着吧。”
她看着她嘴角咧开的一抹笑意,刚好被头发的影子遮住了,鬓间的头发因为汗水湿漉漉黏在耳际,却是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