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独自旅行,在这个并不适合看日出的季节里,一步步丈量了自己的心情。她的手机里,装着一张最后一次见到童瑀时的照片。那是她熟睡的脸。粉红红的脸颊在淡蓝色碎花枕头和被子之间,格外的可爱,长长的睫毛安稳平静,嘴巴委屈似的微微嘟起来,卷卷的头发乱糟糟的。
她多可爱。看着她的照片都让人微笑。
那天用手机拍摄的时候,她依然沉睡,像个幼子那样一天可以睡到12个小时。苏唯趴在床边看着她的睡脸,回想起那一个冬天的深夜里,她是否这样靠在病床前看着自己不觉得厌烦。
呵,我这样喜爱她。
因为她的出现,自己所有的生活被颠覆了,却从来不觉得麻烦。苏唯开始觉得那个从机场跟着童瑀去小南街的夜晚,一点都不荒唐。原来,这只是因为她是她,是在命运中既定出现的人物。逃不掉的。
苏唯最终站在了金顶上,面前是一片翻滚的云海。她第一次独自站在这里。直面内心的独白。
证言法师说过:解决别人的问题是种慈悲,解决自己的问题是种智慧。作为lacooper的董事和执行总裁,解决别人问题的机会比较多,却发现自己的问题还留有至少一半。她觉得她此时成了一朵盛开在黑暗里的花,散发着虚弱的芳香,可能会惋惜的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萎然的颓败。她无法直视内心的阴影,黄海波冷漠和热切的语言还在搅动着她所有的神经,还无法说服自己平静。
有的遗憾会深刻而鲜明的停留在一个人心底,倘若这个人的初衷和结局相差太远,这种情愫就会扎根得越深越紧。就好像你抬头在夜空中寻找你心中美好的火星,却发现满天的繁星已经让你失去了辨别的能力。人是很容易失望的,尤其是对自己。
对于黄海波,她想是她错了。错在灵魂的出轨远比身体的出轨更深刻而直接,也错在她还未解释说明,他就远走了滞留下一个背影。停滞了两个人的关系。然后苏唯独自看着它,慢慢散尽。
其实一切不曾发生过。只是菩提树的年轮,多了几个轮回的圈。
她站在舍身崖附近,落下了那个昂贵的ty项链。一丝银色好似泪滴的小小物件,在潮湿的眼睛里闪尽了最后的光芒。松绿色的宝石,像那个孩子的眼睛,只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苏唯在酒店里,用诚恳的心情注满邮件,向远方的男子道歉。对不起海波,我爱上别人了。
她在半夜给童瑀打电话,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她背对着窗户。
“童儿,你好吗?”她的声音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遥远而缥缈。
“好,你呢?你在哪里呀?”童瑀蜷在被窝里,闭着双眼,心里却泛着甜蜜。只有想念的力量,才可能促使一个人半夜里在电话里软软的问一句“你好吗?”
“我在峨眉山,我想你,你想我吗?”
“想。”
“多想呢?”
“非常想。”
“非常想是多想?”
“嗯……非常想是多想……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她甜甜地说。
“傻瓜,你应该说多得像我想你那么多一样。”苏唯觉得听见她的声音以后,整个人都仿佛充盈了许多。她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浓重的黑色的山脉的影子。
“你在哪里呢……”童瑀的声音呢喃。
“在酒店里呢……”苏唯的声音似水。
“快回来吧。”她有一种脆弱的情愫在蔓延。这个女人的声音,撩拨着她的一切。突然觉得她就是她的不可多得。
“乖乖,你睡吧,睡醒了我就回来。”苏唯眼中带着泪。“我想抱着你。”多么甜蜜的一句话,让她在寂寞的酒店里,灵魂出了躯壳。
童瑀的出现,在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严寒大雪天,以一双红色板鞋和一双英气逼人的手从天而降。这样的场景也许旁人看来稀松平常,但是就苏唯看来,米楠引进来的,原来是自己此生的另一个部分。这好似一间窗户关了太久的老房子,突然有一天阳光洒进来,带来的除了温暖,还有直射心底的震撼。
她和她之间,无数次的非常接近,又无数次的默默走远。这也许是另一种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它不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你爱的人,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而是,两颗骄傲的心,烧得同样的热,却都把对方烫到了。
她觉得这个瞬间,童瑀的样子满满当当占据了她全部的心。
她这样想念她腼腆的笑脸。
苏唯开车奔驰在乐峨快速通道,穿过乐山上了成乐高速,再一路行使上了成雅高速,驶进了成都市区。灯火开始辉煌,在凌晨清冽的空气里,她迫不及待的驶近了她爱的人。这一路上,她的心狂乱的跳动,仿佛在驶向未知的谜团,可是她又如此清醒冷静,她明白心中那片海为何而翻腾为谁而思念。
橘色的仪表盘灯光,映照着她姣好的容颜。纤细的手指灵活的掌控着方向盘和变速器。她好想念那个穿着y睡衣的孩子,她的笑脸腼腆而温和。只是离开了5天,却让她这样思念似海。打开窗户,夏日的夜风鼓噪着钻进车厢里,吹拂着她长长的头发,像飘散的灵魂。如此渴望拴住另一个人的心。
那冗长的楼梯,旋转着脚步声渐渐接近。
她敲开了那扇门的时候,望见自己倾心牵挂的人,带着睡眠的温暖,亲切的站在眼前。
她有那一双红色的板鞋,她有那一双英俊的双手,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