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片树叶,曾经墨绿的痕迹,凝固成如今苍劲的脉络,却也一样生生不息。
苏唯一直瞒着童瑀。她不敢告诉她,她接受了她们的建议,尽管初衷已经变化了,但动机仍旧是那个孩子肯定会伤心的理由。但是苏唯没有料到,心理暗示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而不可抗拒。无声无息中,医生的话语就像一群白蚁,啃噬着她看不见的内里,等到她看见了异常感到了失衡,恍然发现仿佛自己身陷囹圄……
童瑀照常在医院打干扰素,低烧状态下的她,很脆弱。身体和神经,仿佛是一张杭宣,柔弱中带着韧性,苍白着她的神情。苏唯还是心疼她,会议中就工作量的问题稍微点了一下,方德高就支了个内业过来。表面上是说让那个叫做小竹的内业增强业务能力提高自身水平,实际就是协助童瑀的工作,做了些繁琐费事的杂事。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公司作实习生,表现好的有机会留下来,表现不好的就拿钱走人。但小竹似乎受了什么人的嘱托似的,特别的卖力。她就坐在童瑀左边的桌子,那里原本被童瑀用一堆图纸和资料盒子“霸占”的位置,如今多了一个人。
每天童瑀到公司的时候,小竹都已经来了,并且给童瑀倒好了一杯水,搞得童瑀很不习惯。偶尔童瑀先来,小竹后到,会表现得很谨慎小心,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其实早晨9点前来公司,无所谓早晚吧。内业原本是不跟人而是跟项目的,一个项目往往配备了几个内业,协助设计师完成前期工作,协助工程师完成施工工作,协助商务或者财务完成结算工作,很少有内业是专门跟着某个设计师的,除非他大牌到要配备专门助理。
因此,大抵看来,童瑀是很不习惯的。陆大侠尚且抡起袖子单干呢,自己怎么就敢配了个内业呢?她不太清楚这是谁的主意,小竹只是实习生,没有具体跟某个项目或者某个小组,弄到自己身边来,算什么?再看看“河马”和大陶,怎么的都觉得人家用很奇怪的眼光看自己,一个来公司不到一年的小虾米,怎么就能有个内业伺候着呢?
童瑀有点反感这样的感觉。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身边堆着一堆不会呼吸的图纸和杂物的她,有时候会很在意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人在做什么,看什么。而且那样复杂的目光,总是会令她走在lacooper里面的时候,感觉怪怪的。米楠对她很客气了,因为是看见了自己生日那天,居然老板作陪吧。前台小姐早晨给她问好的语调很亲切热情,难道就因为上次苏唯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走进公司?再看看自己部门,虽然各家各户安分守己,忙着各自的事情,但谁能保证背后不会被人大肆议论呢?
她记起苏唯的那句话:有的鬼不分白天黑夜都要来找你的。童瑀忽然就觉得背后老哆嗦着。
不好。这感觉真不好。我不喜欢。
陈晨似乎从上一次的见面中,看见了童瑀踏近她的半只脚,于是她越来越热情和主动。她不再发邮件和短讯了,而是直接电话童瑀。这样子给童瑀带来的麻烦就是随时手机都捏在手里,生怕一个离开那鬼影一样的电话就跟来,一丁点儿大的事情,这部长也要亲力亲为,最后一定会拉扯到什么时候去吃饭之类的话题上。
童瑀有点受不了了。她很讨厌自己的生活被不喜欢的人沁润太多,染病一样令人不悦。若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还没有正式交接出去,她才不会这么乖的只要是电话都接。华润那些饭局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推掉的,总有一些时候不能够免俗,而且自己公司提请的时候也挺多的,除开自己公司的同事,陈晨一定会出现和她显得很熟络。
她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公司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也许根本和苏唯没多大关系,而就是因为华润陈晨的出现,太过频繁和直截了当,使得童瑀的身份很重叠,很浑浊。一个对方部长看起来非常喜欢和熟悉的人,谁也猜不透她背后的人脉关系是怎么组成了。也许是皇亲国戚,也许是贵人提携,也许就是每个行业里面有些不能触碰的禁地: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天才知道这里面其实什么脉络关系都不存在,然而那天那个样子的场景,到底是不是童瑀搬了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呢?那样几乎冒险得到的录音,有意义吗?
在一次和华润商务聚会的饭局中,童瑀盯着一桌子的饭菜,觉得尤其的倒胃口。她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刚才陈晨硬塞给她的一个信封,拦车回家,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苏唯求救了,否则这事情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控制,到时候唯恐覆水难收。那个信封里面装了十来张香格里拉蓉咖啡西餐厅的餐卷,日期可以延续到2009年的1月31日。童瑀不屑的“呲”了一声。有点不耐烦,但其实更多的是,这段时间打针反复低烧的身体状态,令她的神经很衰弱。脾气不好。
等候一个人的心情,完全取决于这个人对你的重要性。有的人越等越来脾气,有的人越等越甜蜜。童瑀坐在书房里,挑了一本渡边淳一的《白色猎人》,坐在灯下开始阅读。
二番町眉子和村形万里子的日记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yù_wàng沟壑的深渊感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