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四郊区的两个庄子都一无所获,林龙枫和他们告别的时候也有些丧气。
今天是七月半,一路上都是百姓祭拜先人的蜡烛和香。马车上的呼延锦也有些郁郁的。
花荞曾听他说过,他的母亲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想他也是触景生情,想起他从未谋面的母亲。花荞只静静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陪着他沉默。
回到呼延锦府里的时候,圆圆的月亮已经挂在了石榴树顶上,把院子照得透亮。两人都默默回了房。
过了一会儿,花荞来敲呼延锦的门时,他还在房里呆坐着,想他父亲的一生,想他自己的一生。
“师兄,你来。”
呼延锦眼前的花荞,已经换了女装,刚洗过的长发只用一根红色丝带松松系着,没有一珠一钗,却尽是小女儿的娇媚。
他脚步轻飘飘的,只任由她拉了出去。
石榴树下,已经摆了一张供桌,是从堂屋里抬出来的,上面已经摆好了香烛和贡果。
呼延锦愣住了,他没想到花荞会注意到这个。
“今天是中元节,我们自己也在家里拜拜先人,拜拜月亮。”花荞轻轻推了他一把:“先去给你母亲上柱香。”
呼延锦心中大恸:这二十一年来,自己随着父亲东奔西跑,因为他不许过中元节,父亲就从来没有让自己在这天祭拜过母亲。
李妈妈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把一个蒲团放在地上,呼延锦便上前焚香磕头。花荞也过去给月亮磕了头。
“少爷、姑娘,这就是我家灿儿。”李妈妈笑着把灿儿推到二人前面,小丫头倒也机灵,赶紧跪下来给他们叩了头。
呼延锦心情很好,他拉起花荞的手说:“留下给你做个伴,你看今天这事,身边多有一个人过来报信也好。”
花荞笑着点点头,看着灿儿说:“是个机灵的,刚才交代她办事,一会儿就办好了。名字也不用改,就用爹娘给你取的,叫着也喜庆。”
第二天出发去官窑山时,灿儿也跟着一起去,呼延锦便骑马走在外面,叫了个詹士府的小吏阿瓜赶车。
“瓜哥,官窑山我没去过,是在哪个方向啊?”灿儿好奇打听道。
“栖霞山你去过没有?那里有个栖霞寺,比灵谷寺名声更大,官窑山就在它旁边。”阿瓜是分来跟少詹士的,如今詹士府里人员不全,又多是上了年纪的,整天无所事事。
好不容易来了个年轻的少詹士,太孙殿下的指令也变得多起来。在府里,大家不怕忙,忙说明你有用,等到不忙的时候,就该混吃等死了。
阿瓜能分来跟呼延大人,偷笑了一晚上。
“既然栖霞寺就在边上,为什么瘸四要舍近求远,跑到灵谷寺去解签呢?”花荞不禁问道。她掀起窗帘,对着骑马走在旁边的呼延锦大声道:
“师兄!我知道尹四的那张偈子从哪儿来了!我们先去栖霞寺!”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栖霞寺就在边上。如果他是在寺里求来的偈子,却又不在这里解,里面的和尚一定知道原委。”林龙枫高兴起来,连忙叫来走在前面的万三交代几句。
万三也来了精神,领着队伍直奔栖霞寺。
栖霞寺在参天古树掩映下,显得分外庄严肃穆,他们走到寺庙门口,刚好寺里传来和尚们下早课的钟声。
呼延锦带着花荞、林龙枫和万三,四个人走了进去。昨天这里也同样做了场中元超度法事,今天来庙里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他们一进山门,就有位小和尚过来稽首。
林龙枫上前问道:“请问小师傅,我们想求见方丈,不知能否为我们通报?”说着,他掏出自己的名贴递了过去。
小和尚打开看看,又扫了一眼他们几个,拿着名贴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道:“几位跟我来。”
方丈正在小佛堂里打坐,见他们进来,并未起身,只是睁开眼睛,向他们微微颔首。
“方丈别来无恙?”林龙枫稽首道。他曾来过两回栖霞寺,与方丈有过一面之缘。
“施主还是那么意气风发。不知今日来见老衲,不知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今日是来求方丈指教。应天城连日发生几起失踪案,不知方丈可有耳闻?”
方丈吃了一惊:“竟有此事?现在你们是查案查到我栖霞寺?”
“正是如此。方丈可曾见过一张’九死一生’的偈子?”
“’九死一生’?当然见过。这是位施主到庙中解惑,求到的一张偈子。老衲提醒他,有些事情不可强求,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不如等待新的时机到来。”
方丈沉吟片刻,仿佛知道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说到:“失踪之人,是否为九个?若是如此,老衲也有劝人不到之过。你们既照着偈子找到这里,老衲也不必隐瞒。”
原来,尹四的官窑这半年都出不了货,不是不烧,而是烧出来的瓷器都有问题,成批的瓷器全都是裂的。烧了几窑皆是如此。
眼看再出不了货,手上的订单砸了不说,自己还得赔钱。尹四便到附近的栖霞寺来求解。
其实并不是没有窑师傅告诉他,今年雨水多,粉料水分过多,导致瓷胚烧裂,可他偏不信,更不愿意投入新的烘干装置。
他在栖霞寺里求到的偈子是四个字:九死一生。
方丈劝他放弃或是等待,他当然不愿意,有个门客自称会些道法,说今年是癸卯年,有“癸卯一出,九卯祭天”的说法,刚好印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