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如柏叹着:“人乃天地之心,天地之间本为混沌,有了人方有清明。身怀明德,这就是人。”
苏子籍再次点头,这是与孟子所说良知良能有着一些相似,虽有区别,却也是基于此而讲。
简渠跟文寻鹏也都各抒己见,都说得挺有道理。
苏子籍都听了点头,却不置可否,几个家臣都不知道大王突然写这一幅字,又问这么个问题,到底为了什么。
“诸位,本王这次去了内阁处,接了一道旨意。”苏子籍也不解释,突然敛了笑,脸色严肃起来。
“今日京城地龙大动,火球坠落,死伤惨重,这件事诸位都是知道,但还有一件事,怕是诸位还不清楚。”
苏子籍就将京城乃至天下,都同时出现了神祠显灵的事说了。
“陛下让本王接下来负责京城乃至整个大郑神祠显灵一事,你们有什么意见,尽管说来。”
野道人脸色一变,立刻知道其中利害,他沉吟了片刻,才徐徐说着:“大王,此事风险甚大,得罪人神甚多,不过您既接了这旨意,也无从抗拒,只能尽力把事情办好,化弊为利。”
“说的是,办事,无非就是规矩,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道就是规矩。”文寻鹏喑哑着嗓子接口:“只要规矩对了,哪怕事办差了,毁誉都难以加之,要是事办对了,坏了规矩,怕也难有薄功。”
“官场不外如是,因此要化弊为利,我们首先就是必须抓住以前的规矩——臣觉得,分出哪些是正祠,哪些是淫祠,这是第一条。”
岑如柏立刻接口:“朝廷本有制度,正祠有何等待遇,淫祠又何等处置,大王只要按足了条例,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对,就算有着个别错漏,也是大节无损,堂堂正正。”简渠满是肃容。
此时代王府初见,四位又都是人才,一人一句,竟然点破天机,滴水不漏,这所谓的守规矩,其实就是“与群体结合”,与自己领悟的大道,不约而同,苏子籍不由仰天大笑:“诸位都是荆山之玉,命世之杰,又尽心尽力,众志成城,孤何其有幸,就按照这个来。”
野道人又提醒:“大王,这事要办好,还需武力协助……”
光靠着代王府的力量,整顿整个京城神祠都有一定困难,连京城外神祠也要分类,到时怕是有着一场硬仗要打。
苏子籍摆了摆手:“陛下已赐我圣旨、王命令牌、天子剑,并且让羽林卫听本王指挥。”
“不过,要合乎规矩,尽量不用军队,调皇城司或顺天府的衙役其实也足了。”
这是给了苏子籍“尚方宝剑”,虽处理这事会得罪很多人,还会得罪“神灵”,可处理过程中,却可插手羽林卫跟地方官,运作得当,说不定能收服一些人,或隐秘的插入一些自己人。
几个家臣脑子都不笨,在苏子籍特意提到这一点,眼睛俱一亮。
野道人说着:“虽是得罪人的事,但也可有很大收获。”
文寻鹏忍不住笑着:“齐蜀二王怕是会气急败坏。”
“或还会幸灾乐祸。”岑如柏又添了一句。
简渠则说:“大王,想必您已有了部署,您吩咐就是。”
几个家臣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代王身上,苏子籍“嗯”了一声,心中暗叹:“虽四人都是人杰,但仅仅想着过程捞好处,就有点差些火候,至诚之道,仅仅谎言,不,不是。”
“骗得了自己,才是至诚。”
苏子籍也不点破,吩咐:“有道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虽我已得了陛下旨意,可以调动羽林卫和衙役,但也不能蛮干。”
“这第一条就是调查神祠庙宇的底细和后台,先不去管京城外的神祠,从京城内的神祠入手。”
“找出既是淫祀,又民愤相对大的一个,还得是信徒相对多,影响大,后台也不硬者,杀一儆百。”
“宁断一指,不伤十指,这一仗,我们要打的堂堂正正,打出威风,打出杀气,不能有丝毫含糊。”
苏子籍含着冷笑,扫看四周。
野道人和文寻鹏都是久浸阴谋算计的人,立刻明悟,连岑如柏寻思一会,也是明白了:“大王说的极妙,神祠众多,一起得罪广了却是不好,抓一猴子杀之,就使诸多神祠震撼畏惧,事情就好办多了。”
苏子籍颌首,不过他现在境界,与之不同,看的是出来。
苏子籍这次却没答应,而是让其稍安勿躁。
“第三件,也是最大的一件,既是处理神祠庙宇,就与道梵二教有深刻的关系,本王准备请刘湛和辩玄配合。”
“路先生,你虽在京城也经营两年,但神祠庙宇这方面,却不是外人短时间内能摸清头绪,还是需要地头蛇帮忙才可。”
苏子籍淡淡说着,并不点破里面更多奥秘——要是自己冲锋陷阵,不但损失的是自己,而且也容易被切割。
就得裹挟道梵二教,以及官府加入,才能形成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