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刚才已经和袁朗一起找石头等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其实,吴哲刚来a大队特训时,袁朗和齐桓就已经从资料里知道吴哲母亲已故,但那时他们更关注的是受训者的其他方面。吴哲正式入队以后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事,全队甚至全大队也没有谁像他那样种花养草、订时尚刊物、彬彬有礼的,所以袁朗和齐桓在特训中故意羞辱吴哲时说的那些“娘娘腔腔”“娘们唧唧”之类就在全大队不胫而走。吴哲也抗议过,但大家还是都拿这个来和吴哲开玩笑,最后吴哲也就只好妥协了。
成才还没说完,熄灯号就响了,所有宿舍都马上关了灯关了门,整栋宿舍楼里只剩下几盏楼道灯还亮着。成才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听起来很平静的声音里渗出的那一丝无法言述的悲怆,却让齐桓在这灯光骤暗楼宇骤静的一刻,油然难过起来。齐桓这才明白为什么即使被别人笑话成才也要和吴哲一起种花,要抢着替吴哲去领杂志,要学着吴哲“请”和“谢谢”不离口……
——那是另一种陪伴。
成才回到宿舍时,吴哲已经关了灯,成才只能模糊地看到吴哲侧卧的轮廓。成才走到床边说:“吴哲,你背上还疼不疼?我替你上点药,揉一揉吧。”吴哲头也不回地冲着墙壁说:“谢谢,不用。”
成才默默地看着吴哲的后脑勺,一句“对不起”把喉咙梗得生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铺天盖地的疚与痛面前,世间所有的话语都如此空洞无力。
良久都未听到成才离开的脚步声,吴哲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翻过身来说:“放心吧,铜锤那一拳是收了力的,还没我们平时训练打得重呢。我真的没事,你去睡吧。”
成才一动也不动,他知道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把眼角的泪水震落。然而吴哲的手伸过来,轻轻抚了抚成才的头,于是那滴泪到底还是在黑暗中落了下来。
吴哲看不见这滴泪,所以他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和:“花花,你是狙击手,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冷静。今晚你太冲动了,以后不要这样。”
成才什么也没说。吴哲不知道成才的沉默只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听到他的哽咽,便收回了手,说:“你的检讨明天我替你写,快去睡吧。”
听到成才睡下,吴哲说了声“晚安”,然后闭上眼睛,准备像以往睡不着觉时那样开始数“1,2,3,4”。但是成才没有像往日一样回应吴哲,这异常的缄默让吴哲忍不住睁开眼,试探着叫了一声:“花花?”
过了一会儿,成才才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听到。虽然成才已经格外留意,但这一声里那一点点细微的鼻音仍然让吴哲顿悟了成才为何沉默。
吴哲一把掀开被子,顾不上加衣服就迅速起身来到成才床上。成才果然蒙头躺着,明知吴哲来了还往被子里缩了缩。
本来想扯开被子的,可是伸出手之后却变成了一个拥抱——吴哲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把成才连着被子一起抱住了。
正紧紧拽着被子的成才僵住了,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就这样任由吴哲隔着被子抱着自己。
夜气冰寒,吴哲很快就皮肤起栗,只有怀中一团是暖的。吴哲轻轻抚着成才露在被子外的脑袋,满肚子的话最后只化作一句叹息:“傻瓜,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忍得这么辛苦啊!”
原来,无论发生过什么事,自己还是会被这样拥抱的;原来,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是可以敞开所有喜怒哀乐的——成才用力吸了吸鼻子,拉开被子,把吴哲裹进来,然后仔仔细细地替吴哲把被角掖好。
即使在黑暗里,吴哲也能从成才的一举一动中感到他的珍惜。虽然之前不是没有恼怒怨怼,但是在熟悉的温暖中,那些与成才有关的温暖点滴像细细密密的春雨化开冻土一样,融化了吴哲身上心上的寒意。
为什么要拥抱?因为拥抱时可以感受对方的心跳,也可以传递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要静默?因为这样才能在暗夜中听到心里的阳光在唱歌。
成才更紧更有力地回抱着吴哲,目光落在床头的吉他上。原来,家世、地位……并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而是拥抱时就会消失的距离
——吴哲,从今以后我只记得你的爱,其他的那些,我再也不计较!
七十五
早餐后有一小段自由活动时间,铜锤第一时间过来,为昨晚的话向吴哲道歉。紧接着,c3、薛刚他们几个也过来了。吴哲看着队友们一张张神情恳切的脸,不禁笑了,让大家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过意不去的铜锤还在坚持要替吴哲洗衣服洗袜子,一旁的成才c-h-a进来说:“铜锤,对不起,昨晚我也不该突然跟你动手。”铜锤刚说了句“没关系”,成才就接着说:“不过,下次要是有人再笑话吴哲,我还是照样揍他!”
成才说这话时收敛了笑容,神色中绝无一丝戏谑。吴哲一惊,正想打圆场,铜锤已经呵呵笑起来,冲成才挑了挑大拇指,夸道:“不错,你对锄头够兄弟!”连虎也勾着成才的肩笑:“放心,到时候我帮你一块儿揍!”
“对对对,”薛刚也跳起来高呼:“大家要团结一致,保卫锄头!”队友们纷纷附和,吴哲却又好气又好笑地抬腿就给了薛刚一脚。
袁朗和齐桓一直站在不远处,成才那句话他俩也听到了。吴哲还在和薛刚追逐打闹,其他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起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