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在我的指下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云深垂下视线,看着呆呆坐在地上,脑袋染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族长,轻声说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怀疑我的决定,嗯?”
在那位族长失败后,周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人们惊讶地看着双脚被白色的布条所包裹,静静站在树下的云深。虽然和遗民一样黑发黑眼,但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来自他们决不可触及的那个阶层——知晓世界运行之道的炼金术师啊。只用一手指就能压制以狡猾蛮野出名的塔克拉,当这个人真正使用他的力量时,还有什么能够成为他的敌人?
虽然这位大人的声音不大,语气甚至算得上温柔,但他所传达的意思,应该接收的人都接收到了。
几个族长面面相觑,气势已经比来时弱了不少。最年轻那位族长不自在地动了动,偷眼瞥着云深的表情,但后者并没有分给他一点注意力,而是轻轻掸了掸袖子,对地上那个说道,“起来。”
名为塔克拉的族长马上站了起来。虽然他的身高比起云深来还有点优势,却再也不敢用俯视的眼神打量面前稍显瘦弱的青年。
“回去,整理你们的族人。”云深说,“我负责穿越龙脊密道的安排,到了需要的时候,你们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将视线抬起来,直直看向对面那几个人。
那几位族长对上他的目光,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云深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南山族长和黎洪首领将客人送走,而他再没有看这些人一眼,一手搭在范天澜伸出的手腕上,转身慢慢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这一算得上立威的举动效果如何,但直到晚上休息,确实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云深。
范天澜钻进用树枝搭成的帐篷,云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对他微微一笑,“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虽然已经有了现成的营地,不过由于条件限制,那些矮棚比起云深的野营帐篷还是差了不少,比如高度实在不够。以范天澜的个子就只能半弯着腰行动了,他膝行几步来到云深的面前,说道:“很顺利。”
“那就好。”云深说,现在的他一点也看不出下午的那份气势了。
无论姓名还是格,云深都显得有点“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直都是如此。他还在工作的时候,他的公司曾经在印度承包过工程。那是一个总被拿来和他的国家相提并论,经济发展速度也很快的大国——在那里工作的许多人倒是有完全不同的评价。负责供电部分的总工程师被活活气倒在现场之后,公司就派出了云深接替这位前辈的工作,将那位病倒的工程师接回了被衬托得尤为美好的祖国。临行之前,同事们规劝他一定要带够药品,少接触自来水,喝瓶装水也要注意,防蚊防盗防猴子,甚至有女同事给他从寺里求来了护身符。如此种种,当他踏上飞机的时候,同事们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半年后他不成人形的模样了。
环境确实很艰苦。卫生之类不是最大的问题,这个国家的社会形态如此特殊,以至于在国内工作的经验几乎完全不能使用。工程师还好一点,但在种姓制度之下,他们是不会去做任何需要劳动的工作的,这是低种姓工人的责任。而工人欠缺最基本的劳动素质,他们的时间观念非常模糊,准时上班这种好事基本没发生过,离午饭或者下午茶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他们已经向负责人请求保障他们的人权了——没错,因为过去宗主国的影响,即使是工人,每天也要喝下午茶的。至于工作本身,连云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你教会他们做一件事,然后让他们不断地重复,他们还是干得不错的,但如果你要他们自己做点什么,那就是个灾难”——这个说法基本没错。
在差点被他们违规作的构件砸中之后(如果这个意外真的发生,那云深就要以另一种形式穿越了),云深开始着手改变面前的困境。前车之鉴殷殷,公司给了云深较为宽容的权限,而经过慎重的考虑,做好相关工作后,绵羊版的云深暂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君”“独裁者”“坑爹的草泥马”全面上线。
懒洋洋的设计师,不负责任的工程师,赤脚上班的工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位看起来有点缺乏权威的年轻人已经在驱赶他们工作了。这种违背自由民主神的高压行为当然会引起反抗,然而几次交锋过后,敢于直面他的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不是没有人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不过云深会把对方很客气地请到办公室,言辞恳切地说明对方对这个工程来说是多么重要,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答应会考虑,然后为了求职者结束对话,亲切招待一位贱民青年,言辞暗示会给他一个助理的职位,基本上到这个时候对方就该跳起来了。在工人方面,既然有联邦运动会的经验在前,云深就以个人娱乐为名,请来熟练的养猴人为自己巡逻厂区,印度猴工作起来卖力多了,在它们的努力下,云深至少确保了工人能够准时下班。
总之,在种种手段下——相当部分都踩在法律的准线上,当然世上其实没有什么地方的法律真正健全的,何况在那里。云深比计划提前了一个月完成了工程。因为前所未有的高效,经过一些巧妙的宣传后,这成为了当地的一项政绩工程,相关投诉本来就被各种理由拖延,而在云深给个人分发了一大笔奖金后,反对的声音也渐渐湮没了。在云深回国之前,有人深夜里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