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芳笑容滞住,脸色渐渐转为灰白,“你胡说什么?——什么要人命的秘密,莫要吓唬人。”
锦眉不动声色,仍只望着她:“我有没有吓唬人,姐姐最是清楚。宁姨娘今日突然小产,绝非偶然。姐姐独自躲在墙上观望,也绝非无意。宁姨娘与姐姐一家的恩怨,不需我多说。姐姐为人虽然柔善,却也绝非趋势附炎之人,这当口巴巴地命人挖了笋送去,请姐姐告诉我,这又是为何?”
瑾芳绞着头发,背脊挺的笔直:“这能说明什么?莫非她小产,竟是我做了手脚不成?挖笋也不是光送她一人,太太那里我也是送了一筐子去,且这笋都是新鲜之物,并未曾做好的,你又怎能断定与我有关?”
锦眉笑了下,“姐姐不必如此激动。我方才可没说这笋里有名堂。你的确是送了一筐与太太那里,平日做了什么好吃的也常送到正院,这不稀奇,稀奇的是,我方才去到厨下,从专为宁姨娘煮食的小厨房里随手拿起两支笋来瞧了瞧,竟发现笋内发黑,隐隐有药香传来……偏巧我嫡母擅长养生,对于当归红花等活血之物甚为常用,使我一并了解了些许,于是我知道,那发黑的笋心里,藏的正是这二物熬成的药汁。大姐姐擅理厨艺,对酿造之道自然熟悉,这小小的藏药术,定难不倒你。”
“你!——”
瑾芳失措站起,脸色瞬间煞白。
锦眉接着说道:“宁姨娘身边的李嬷嬷,恰与二姑娘的厨娘桂嫂子是亲妯娌,你便是从她那里得知宁姨娘日常起居情况,特意投其所好送了一筐笋去。厨下哪有不接之理?当下趁鲜炒了与姨娘吃,而后便见喜出血。大太太的**汤纯属无辜,全是被当成狭隘多疑的偏房里人当成了罪魁祸首,老爷因往日听多了宁氏搬弄口舌,故而也将茅头指向了大太太,令她有口莫辩!我若是猜得不错,你此刻定然在等待荣华堂的消息罢?!”
“眉儿!”
瑾芳失声一喊,两眼里突地滚出两行眼泪。“这不是事实……不是!”
“那事实是什么?!”锦眉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我姑妈因为你,方才被大老爷拳打脚踢,如今又在荣华堂受尽指责苛难!她若是被休,将来换个人作大房主母,谁又能保证能比她对你们母女更好?宁姨娘虽则不讨人喜,肚里的孩子却是无辜,你如此下毒手迫害人命,对得起老爷太太素日待你么?便是太太有什么不当之处,总也不曾过于亏待你,何曾令你这般下得了狠心去害她!”
“不是!”瑾芳哭着捉住她手臂:“我没想过要害太太!你相信我!我只想让宁氏没了孩子,万没有想过要拖太太下水!我完全不知道她们会误会到她的头上去!……”
“你既没想过害太太,那就把事实说出来!”锦眉也再摁捺不住,厉声与她道。
瑾芳抽泣着放开她,走到妆台前站定,说道:“我本也没想过要瞒你,如今我便说与你听便是。事情大致上确是如你所说,我从桂二嫂那里听来宁氏房里的消息——我恨她!她平日里挤兑我们也就罢了,因想着再强总强不过太太去。我娘是个天生没主见的,太太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如今竟被派去侍候那个女人——还成日里呼来喝去不说,还仗着肚里的孩子对着我们指手划脚!我也就罢了,左右不过是人家的人,可我娘——我不能再任她这般张狂下去,太太容得了她,我却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