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哥……”
明瑜再次意外,堪堪只道出这三个字,便卡在了那里,再说不出别话。
“是啊,是醉桥哥哥。”谢铭柔吐了下舌头,“明明是他拿来叫我递给你的,偏又教我说那么多饶舌的话,还不许我提他。方才可没把我憋死,这下才舒服了些。”
谢醉桥,竟然会是他……
明瑜面前忽然又闪现出了年前在孟城碰到那少年时的场景。本渐已有些模糊的记忆,此刻也一下清晰了起来。那个将军府的少年,身姿英挺如剑,笑时,洁白的齿映着身后的雪,那是一张仿佛足以驱散掉一切阒暗的年轻脸庞。
“多谢妹妹为了这事特意跑一趟。烦请妹妹回去了,也代我谢过你堂哥。”
明瑜送她至停马车的偏门口,诚挚道谢。
“谢我的,我就不客气收了,下回我过生日,你好生备贺礼便是。醉桥哥哥的就免了,我可不敢叫他晓得我说漏了嘴。”
谢铭柔咯咯笑了起来,挥手和明瑜道别。
明瑜目送她登上了马车离去,转身慢慢往漪绿楼去。
这要人命的东西会这般离奇地回到了自己手上,按说她也好松口气了。只实际上,明瑜心情却仍是有些沉。
对谢醉桥感激是不言而喻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过只见了两面的人,他到底是如何进自己与裴泰之的中间,从裴手上拿到这块玉锁,并且叫谢铭柔用这般的方式还了过来?
他怀了什么目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刻就被明瑜打消了去。
如果那个谢醉桥真有什么目的,绝不会教谢铭柔说那一通话。更何况,即便他真的有目的,至少目前看来,对自己和阮家并无恶意。她宁可自己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也好过欠裴泰之的。
只要不是欠裴泰之的,谁的人情,日后她都可以慢慢地偿还。
二月底了,春意已经遍布江南,一场春雨过后,长空如洗,对燕在新发的柳枝间穿梭呢喃。荣荫堂里这几日客来客往,热闹非凡。只因接连出了两件喜事。第一便是意园被择为皇帝过来时的驻跸之地,这第二,便是荣荫堂的主母前两日顺利产下了一子。
明瑜趴在了江氏的床榻上,看着已经睁开一双乌溜溜眼睛的弟弟,满心欢喜,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江氏额上覆了暖箍,躺在里面,也是一脸笑意。
“娘,你看弟弟在打哈欠,还把手放进嘴里咬。”
明瑜伸手轻轻抚触了下小婴儿柔软的耳垂,笑着轻声道,心中涨满了因幸福的感动。
上天何其厚待她,让她在痛失亲人之后,还能有机会再次来过。
“怕是饿了,我抱他过来些喂。”
边上周妈妈忙帮着扶了下,也是面上带笑,嘴里却忍不住埋怨了句道:“咱们这般的人家,哪个不是母喂孩子的,太太偏要自己来,怕累着呢。”
江氏极爱这来之不易的儿,家中虽已经雇了两个极好的母,这几日却都是自己亲自哺。
“我先自个喂,水也足。待过些时日再说。”
江氏笑道。
明瑜又陪了片刻才离去,问了小丫头,晓得老爷在书房,便转了过去。
阮洪天刚送走了一拨来道贺的宾客,听到女儿在门外的声音,便叫进来。他这几日虽累,只人逢喜事的缘故,看起来神却极好,荣光焕发的。见明瑜进来,便笑道:“听说你与明珮一道在学规矩?学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