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到厅堂,唐云揖让老丈人、大舅哥、二舅哥先坐下,尔后自己才于下首坐了下来。
“咳咳……”那宁大郎干咳两声,代父亲向唐云说道:“我宁家业已看出,你绝不会善罢甘休,虽说你这人浪得虚名,且又卑鄙无耻,然对舍妹倒是一往情深,况且舍妹对你也是念念不忘,非你不嫁,我爹说了,与其失去爱女,不如多了个赘婿,有意成全你们二人的这桩美事!但是——”宁大郎话锋一转,“若是轻易让你将舍妹迎回唐家,也不合宜,不瞒你说,今日你须得闯过两关,方可拿到那一册答婚书!”
“既来之则安之,”唐却是哈哈一笑道,“小生方才已然闯过第一关,不知这第二关为何啊?”
“你且看那边——”宁大郎一脸诡笑,半转身,伸手向对面一指,唐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现宁炜指的是厅堂通向东阁的门口,门上拉着一道帘子,除此之外,他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异样的话,那便是那道帘子,从前唐云常在宁府出入,他的记忆中那东阁门口是没拉帘子的。
无须拉帘子,来客也是看不到东阁内的情景,只因在厅堂的大坐塌之后立着一扇七叶山水大屏风。
这扇画屏就将客人的视线拦在了外头,只是今日那道大屏风却是不在原地,被移到了厅堂西北角。
因此唐云才会一抬头就看到了内阁的房门,且让唐云感到奇怪的是,门口的帘子竟然是粉色薄纱。
透过薄纱,可隐约看到内阁的陈设。
唐云故作一脸茫然状,伸手指着那道纱帘,问道:“丈人、大舅哥,你们这是……”宁老头扫了唐云一眼,向大郎挑挑下颌,自个仍是紧闭嘴巴,双手紧紧攥住手杖的龙头。
“稍候舍妹便会出现在那道纱帘之后,”宁大郎嘴角的那抹笑意显得在父亲身边没有出声,见唐云看过来,只是瞧瞧使个眼色,唐云会意。
“咳咳——”唐公子以拳抵嘴,装模作样地说道:“老丈人,大舅哥,你们这是不是……太为难小生了?”
“哼!”
宁大郎轻笑一声道,“机会给你了,抓不住机会,你可别再怨天怨地了!”
唐云咬咬牙,突然说道:“那好!成与败就看今日了!小生若是指认错了,那是小生的无能,可若是小生指认对了,你们可不能出尔反尔!”
“这是什么话!”
宁大郎负手而立,冷笑道,“我宁家人岂会言而无信,你若果真能指认出舍妹,我和我爹绝不再横加阻挠,不仅如此,我们宁家还要风风光光操办这场喜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唐云扭头看宁老头,宁老头也是点头道:“竖子!你若能闯过这一关,老夫就把女儿嫁于你!”
“好!既然老丈人都这么说了,小生今日就冒一次险,所谓富贵险中求,这幸福也是要险中求的!”
唐云心中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今日——娘子,夫君来了!此时,那道粉色纱帘之后,已然立着无名蒙着红罗头巾的少女,个个一般身高,穿着衣饰,就连站在那儿的体态都是一模一样。
无名少女立在那儿都一动不动,乍看上去,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木偶人!前世唐云看过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今日清醒,似乎并无二致,不过唐伯虎点的是秋香,他唐云点的却是自己所爱的小娘子。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宁氏父子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他们知道唐云如今有钱有势是个人物,他们断然是得罪不起的。
明着拒绝,若是唐云下不了台面,恼羞成怒的唐云,相对付宁家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灭了宁家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他们才想起出了这出妙计,如此一来,唐云若是指认不出,他只能怪罪自己,岂还有脸怪罪旁人?
此时唐云反倒是一身轻松,在宁家父子松口的刹那,他就知道这桩磨了他这么久的美事,终于要成了!他从袖中掏出折扇,唰地一下打开,轻摇折扇信步走到那道纱帘之前,在纱帘前站定,定睛一看,心中臭骂道:“好个死老头子!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当真是一模一样,若无宁二郎的通风报信,他还真就栽在了今日!”
人家唐伯虎点秋香,中间也没有帘子啊!死老头,等我娶了你女儿,再慢慢对付你不迟!于此同时,宁姑娘却是透过头巾注视着自己的小情郎,只可惜中间隔了两道障碍,看得朦朦胧胧,可即便如此,她也能一眼认出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