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乐游原上那座大宅子,可是大有来头,那庄园曾经住过大唐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太平公主。
自从太平公主犯乱被李隆基诛杀后,这座庄园就空置了下来,一直到今日已有三十余年了。
当初皇帝老儿本想将这座庄园夷为平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这种想法。
如今时过境迁,李隆基对姑姑的恨意也早已淡了下去,因此才肯将这庄园拿出来赏赐。
太平公主所置的庄园岂是等闲,其一是在乐游原上,乐游原什么地方,那是风景这边独好的风景胜地。
其二当年太平公主权势熏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穷奢极欲,为了在乐游原上修建这座庄园,不知投入了多少人力财力,只可惜她自己还没享用多久,就获罪遭诛,却是便宜了后来者唐云。
对于皇帝老儿的赏赐,唐公子自然欣然接受,不拿白不拿,何况他正想要一座远离闹市的人间天堂呢。
可是,这事儿落下来,唐云是高兴了,但有人却不高兴了。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大唐宰辅李林甫。
李林甫觊觎乐游原上那座庄园不是一日两日了,只因那宅子一来是与太平公主有关,二来是皇帝老二一直不松口,他也没法子。
但如今却落到了唐云的头上,这让李林甫险些一口气就没上来气晕过去。
宣阳坊的宰相府七进七出,加上旁边的偌大马球场,宣阳坊宰相府就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之地。
朱门中开,粉墙连亘,一对雌雄大石狮蹲踞在宰相府大门口,门楣之上楷书“相府”二字。
这二字就犹如李林甫的那双眼睛,时刻注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途径此地,无人敢大声喧哗。
尤其是门口陈列的花戟,三品大员才可享受的尊荣,从这样尊贵的人家门口路过,连孩童都不敢吵闹。
重重院落之中的中庭华堂台阶上,此时立着一位约莫六十余岁的老者。
老者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显得很瘦小,貌不惊人,却是紫袍玉带,手握白玉柄麈尾,在台阶上来回踱步。
他似乎正在为某件事十分气恼,而一时间却又无计可施,于是来回踱步,飞快思索着应对之策。
在台阶之下,却是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三旬中年男子,虽然穿着紫红澜袍,一看那气势便知是个武夫。
此时那武夫却是躬身立在台阶下,大气不敢出,他深知此时能不讲话就不讲话,以免惹火烧身。
“贤婿,此事可是你听差了么?”
台阶上的老者突然立住脚步,仍是一脸不可置信,“陛下如何会将庄园赏赐给唐云小儿呢?
老夫堂堂宰辅,尚不得此赏,那唐云小儿何德何能,岂配享此殊荣?”
方才一脸阴鸷的李林甫,在转过脸的刹那,竟是换了一张脸似的,脸上竟然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回丈人的话,”梁缵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此事千真万确,小婿也是才听说,知道丈人也极喜爱那庄园,因此快马加鞭赶回来禀告丈人,丈人也好早些相处个应对之策!”
梁将军却是不敢怠慢,他成为杨府的女婿这许多年,自然晓得老丈人是个什么人。
老丈人不笑之时,他反倒可放松些,越是老丈人满脸堆笑之时,越需要谨慎应对。
不独梁缵,就是那市井之中,了解李林甫的也不乏其人,“李猫”的诨号可不是平白无故就来的。
“贤婿,”李宰辅笑模笑样地说道,“老夫的确对那庄园有几分喜爱,然陛下始终未松口,身为大唐宰辅,老夫岂会因为一座庄园,惹陛下不悦,老夫身份尊贵,若是为了一座庄园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传出去岂让人笑话!可是——”李林甫手拿麈尾从台阶上缓缓走下,伸手放在女婿的肩膀上,话锋一转道:“那唐云小儿何德何能,他不配享此殊荣!陛下若是将那庄园赏赐朝中任何官员,老夫都不会计较,但唯独那唐云小儿,老夫却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丈人所言极是!小婿与那唐云小儿早已结怨,小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陛下和贵妃娘娘如此宠爱他!”
梁缵恭敬地说道,“唐云逃狱之事,皇帝老儿不仅不予追究,反倒是大加赏赐,陛下此举实在令小婿极为不解!”
梁将军心中很清楚,无论是谁得到那座庄园,他这位老丈人都不会善罢甘休,那可不是寻常的一座庄园,与其说那是一座庄园,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小宫殿更为恰当。
就是相府的这七进七出的大宅子,比之乐游原上那座庄园,也是有所不如。
这个大便宜他这老丈人岂会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他人的资产。
“贤婿啊,”李林甫却仍是一脸慈祥笑脸,“此事你可有什么想法么?”
梁缵闻言心下不禁一跳,丈人这么问,很显然是要着手对付唐云,抢回那座庄园。
如果自己缄口不言,势必会惹老丈人不悦,可如果自己献计献策,事情若是败露了,这个黑锅可就要他来背了。
梁将军对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很是惧怕,却又离不开他,若不是老丈人,他也不可能成为金吾卫将军。
虽说他也是勋贵子弟,可如果没有这位当朝一品的老丈人,他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手捧金吾卫将军之印。
况且老丈人还许诺他,今年还要让他将金吾卫大将军之印收入囊中。
“回禀丈人,”梁缵拱手说道,“小婿也对那唐云小儿十分不喜,